信远系之“银街传奇”

　　投资二十亿余元在北京十里长街寸土寸金之地同时开发两座大厦,资本市场数家上市公司及金融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以第六大股东身份参股华夏银行--什么力量使信远能在短短几年间书写出一部“银街传奇”？

　　本刊记者 张晓丹 司万方

　　许多传奇故事都在无声中书写。2003年8月22日，“信远”首次以公开身份作为上市公司股东浮出水面，在华夏银行(600015)上市的招股说明书中位列第六大股东，持股3.29%。

　　与此同时，北京银街路口，由信远集团投资数十亿元开发的信远大厦与“人民日报事业发展中心”，正毗邻富豪李嘉诚之东方广场拔地而起。但这还远不是信远系投资版图的全部。

　　参股燃气股份(000793)、金马集团(000602)、百瑞信托、平安证券，亦曾现身中商股份(000882，现更名华联股份)，投资云天化可转债，万柳大社区的投资商，打造“康桥水郡”别墅项目。从信远显赫的投资战绩来看，似乎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以令其成为业界聚焦的对象，而其实力与财力亦足以让信远的实际控制者在中国富豪榜上占据一席。

　　然而，信远及其掌控者却选择低调，极端低调。于是，信远的“银街传奇”只能根据关于其故事的系列线索和种种碎片拼接。

　　信远起源猜想

　　公开资料显示，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原泰山兴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涉及金融、房地产、高科技等领域的大型专业投资公司，注册资本3亿元人民币，主营金融和房地产开发，其房地产投资是集团公司的支柱产业。该集团曾先后投资参股了多家公司，有的股权投资已取得良好收益。

　　实际上，该公司前身是在1995年12月于北京成立的高新技术企业泰山绿色产业有限责任公司。当时公司注册资本3000万元，股东为泰山产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持股51%)和北京中远经济技术发展公司(持股49%)。

　　2000年9月，泰山绿色产业有限责任公司更名为泰山兴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2001年初，公司增资扩股，注册资本金达到了3亿元，股东变更为由北京信远产业投资公司(持股90%)和新豪文广告有限公司(持股10%)两家股东共同投资成立，企业名称也更名为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其主营业务为互联网信息服务业务、科技类孵化器业务及创业板上市公司的股权投资等。

　　一位业界人士表示，“这家公司水挺深，该公司与人民日报社、中关村科技发展公司、山东一家大型企业集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关于该集团具体架构及其幕后控制人背景，该人士亦称所知甚少。

　　综观信远及其旗下控制的数家公司在资本市场及金融领域的投资，我们发现，信远在资本运作方面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运作能力，其成熟的手法、长线的投资理念使其更像是一家金融机构。而其投资行业极为分散，包括金融、旅游、建筑、公共事业等。然而目前浮出水面的部分，实际仅仅是信远产业的冰山一角。

　　《新财经》记者通过调查发现，目前信远集团的核心企业为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而整个集团旗下以控股、参股等形式松散联合的上市公司、金融企业、投资咨询公司、房地产项目公司及房地产经济公司等，共计二十余家之多，其间关联关系极为复杂。

　　值得玩味的是,在“信远系”发展全程中出现的两位灵魂人物——林荣强与宋斌，均出身于人民日报社。

　　资料显示，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北京信远产业投资公司董事长林荣强，1970～1979年间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参军，1979～1983年任包头人民广播电台记者，1983～1986年于社科院就读书新闻系研究生，毕业后任职于人民日报社总编室，1992年下海经商，目前至少为八家公司法人代表，中国光彩事业委员会委员。

　　而在华夏银行招股说明书中高管人员的简历中这样描述宋斌：男，38岁，大学本科学历，历任人民日报社群工部记者，北京信远产业投资公司总经理，现任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北京中兴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世纪蔚蓝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本行监事。《新财经》记者调查结果显示，宋氏目前至少还是另外六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关于信远产业控股集团的详细情况，其工作人员及高层均以集团为私人公司为由，拒绝对外透露。因此，林、宋二人何故离开人民日报社，两人后来创业所运用的大量资金从何而来，目前亦无从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早在十年前就已身家不菲——1991年成立的北京百瑞吉科贸有限公司控股股东即为林荣强、宋斌两人(各占50%股权)，该公司注册资本5000万(后增资扩股为1亿元)，这在当年绝非小数目。

　　如果说林、宋二人的创业历程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那么，在最近的三五年中，两人则带领信远系在资本市场走上了一条发展的快速路。

　　资本版图的不同身份

　　在证券市场上，信远曾以不同身份出现在四家上市公司前十大股东的名单中，而其公开以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名称出现的上市公司却只有华夏银行，其余三家股权全部通过其控股公司或关联企业持有。

　　从时间上看，2001年是信远在资本市场全面出击的一年。这一年年初，信远系参股了中商股份(现更名为华联集团)，不过，其持股时间却极为短暂。2001年2月，中商股份发布公告称，公司第三大股东中国商业对外贸易总公司所持中商股份部分发起人法人股(4125万股，占总股本的16.55%)，被法院裁定给泰山兴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即后来的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转让款为6188万元。有趣的是，仅仅半年之后，信远就以原价将刚到手不久的中商股份法人股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北京世纪国光科贸有限公司。

　　为何信远在短时间内要将中商股份股权出手？如果结合信远同年进行的另两家上市公司股权投资，即不难解释。

　　2001年6月，信远系控股子公司北京华光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与人民日报社旗下的上海新华闻投资有限公司同时受让燃气股份的部分股权。其中，上海新华闻投资有限公司受让了广联(南宁)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及中国华闻事业发展总公司持有的燃气股份19.45%的股权；而北京华光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则获得了原本由海口市煤气管理总公司持有的燃气股份10.29%的股权。两公司由此分别成为燃气股份第一、二大股东。

　　据燃气股份2001年年报披露，上海新华闻投资有限公司注册资本5亿元，由中国华闻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持有50%股权)和广联(南宁)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持有50%股权)投资设立，而其实际控制人中国华闻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注册资本3.98亿元，主要股东为人民日报社(持有94.97%股权)。北京华光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1999年底成立，注册资本1000万元，法定代表人林荣强，股东为泰山兴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持有80%股权)和北京信远产业投资公司(持有20%股权)。

　　以上海新华闻的人民日报社背景及信远集团两位领军人物人民日报社的从业经历推测，此次上海新华闻投资公司协手北京华光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入主燃气股份，绝非巧合。而两家公司的亲密关系，由2002年底北京华光泰投资将所持燃气股份全部股份为中国华闻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向交通银行9000万元一年期借款提供质押担保一事，更是可见一斑。

　　从燃气股份基本面看，该公司作为海口市惟一的管道燃气建设经营单位，垄断经营着海口市燃气管网，收益稳定(2002年末每股收益0.33元，2003年中期每股收益0.17元)，公司股价也保持了平稳走势，其未来发展前景被业界十分看好。显然，信远集团选择这样燃气股份作为长期投资对象，而放弃很难获得控股权的中商股份，无疑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新财经》记者掌握的资料显示，实际信远系在资本市场参股的第一家上市公司并非上述两家，而是目前有山东鲁能发展集团有限公司掌控的金马集团。早在2000年，信远控股的北京中兴泰房地产有限公司即持有了金马集团4.53%的股权，而2001年信远又通过旗下北京颐和保健服务中心增持了金马集团3.62%的股权。2003年6月，由信远间接控股的北京华兴瑞投资咨询有限责任公司以2786万元受让了深圳清华同方股份有限公司持有的广东金马旅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1283万法人股(占总股份的12.77%)，成为了金马集团第二大股东。由此，信远通过控股公司及关联企业共计持有了金马集团约20.92%的股份，仅比公司第一大股东山东鲁能发展集团有限公司持股低不到3%。

　　值得玩味的是，信远在金马集团上的投资，同样搭乘了一路顺风车。2001年山东鲁能发展集团入主金马集团，取代了该公司原大股东——资本市场赫赫有名的“东欧系”，并于次年对金马集团进行了成功重组，将其业务成功转型到了通信服务和数字网络服务领域。金马集团至今各项指标均有大幅增长，2002年公司实现净利润3663万余元，比上年增长了1199%；2003年中期该公司实现净利润2436万元，比上年同期又有大幅提升。

　　结盟中关村

　　在信远的发展过程中，其与中关村科技发展公司(000931)一直保持了密切的合作关系，虽然厘清其中错综复杂的线索极为困难，但其中有一条线索却异常清晰——那就是中关村与信远及其系列关联企业相互提供的大量资金担保。

　　中关村与信远的亲密接触始于2000年。从那年开始，中关村以后历年年报披露的对外担保事项中，均会看到中关村与信远及其关联企业的大额度互保。以2000年为例，中关村就为北京中远经济技术发展公司(法人代表林荣强)、泰山绿色产业有限责任公司(北京中远经济技术发展公司控股股东)以及信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提供了4亿余元的贷款担保。而信远方面则以上述融资额的1.5倍资产为中关村提供了反担保。根据中关村2000年报披露，由于中关村向泰山绿色产业有限责任公司及其控股公司北京中远经济发展公司共同开发的北京信远大厦项目提供了贷款担保，因而中关村获得了北京信远大厦项目的施工权。

　　而后至今的三年时间，信远及其关联企业每年均与中关村发生金额巨大的担保与反担保。今年6月，中关村与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还签订了在三年内为对方提供不超过4亿元的贷款对等担保协议。

　　表面上看，信远方面似乎获得了中关村这样一个具有实力的支持者为其融资提供便利。然而信远方面透露的真实情况却是，由于信远财务状况较好，其由中关村提供担保的大量贷款均能到期偿还，反倒是中关村目前险些将信远拖入贷款担保的泥潭。由于中关村目前资产负债率高达80%，其流动资金匮乏，短期偿债压力非常之大。由此，信远方面由于为中关村提供了金额巨大的担保也受其牵连，由于中关村无力偿债，目前已有银行而要求信远方面履行担保义务，要其代为还钱。

　　由此看来，树大并非好乘凉，结盟中关村为信远带来的苦痛也许多于欢乐。

　　玩转金融工具

　　实际上，信远集团不仅在证券市场有卓越投资战绩，其在金融领域的投资同样颇有斩获：参股平安证券、华夏银行、百瑞信托，每笔投资都颇具来历。

　　在平安证券2000年的增资扩股过程中，信远系关联企业泰山绿色产业有限责任公司出资1亿元参股平安证券。

　　2001年年底，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又抓住了华夏银行增资扩股的机会，成为当年华夏银行三家新增股东之一，目前持有其1.15亿股社会法人股(占其总股本的3.29%)，按照华夏银行2003年中期每股净资产1.5986元计算，该笔投资目前价值约1.84亿元。

　　如果说平安证券与华夏银行的股权投资是信远主要关注其长期投资价值，则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成为百瑞信托第二大股东的初衷，怕是更多出于融资便利的考虑。

　　2002年，百瑞信托在原郑州信托投资公司基础上被获准单独保留，后通过实施增资扩股依法变更设立。该公司注册资本3.5亿元人民币，是华中地区第一家完成重新登记的信托投资公司，其第一大股东为郑州市财政局，而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则借助百瑞信托增资扩股的时机成为了其第二大股东。百瑞信托成立挂牌后，其全力打造的第一个信托产品即是信远大厦项目的信托计划——该计划是国内第一个进行异地投资的信托产品，也是人总行对信托投资公司办理资金信托业务中的有关问题进行重新界定后国内推出的首个信托产品。具体说来，该信托计划的运作模式是，百瑞信托将其管理的多个具有相同运用方式的信托中的信托资金聚集起来，以股权投资的形式统一投资于北京信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通过受让信远公司的股权，百瑞信托作为股东参与信远大厦的建设和管理。在信远大厦项目建设完成、销售并交付使用后，通过对公司的清算结业来获得股权变现后的增值收益。该计划期限三年，在扣除信托财产承担的费用和营业税之后，预计收益人可获得5%的年平均收益率。2002年末，该信托产品成功发售完毕，百瑞信托为信远大厦开发共募集资金7000多万元。据消息人士透露，有数家北京的机构投资者也购买了该信托产品，它们均对信远大厦投资前景表示看好。

　　种种迹象表明，信远大厦的确能够带来相当稳定的投资回报。位于银街路口的信远大厦占地2.58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达到13万平方米，总投资22亿元人民币，目前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已经投入了8亿多元的资金。该项目于2001年2月动工，预计交工日为2004年12月。这个登场日期看似遥远，但却早就有神秘买家看中了这处“风水宝地”。据信远大厦工地一位主管施工质量的负责人透露，目前网通已对信远大厦表示了强烈的兴趣，现在网通就“拿下整座大厦”的谈判已经进入到实质性阶段，但“网通方面的要求是希望尽早入驻，所以，工程有可能提前到明年6、7月份交工。但农业银行也很看中我们这座楼。”该人士亦表示，“这楼只有5.9米的挑高，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做底商的考虑。”由此看来，信远大厦似乎开发之初就准确地定位在了向大买家出售。

　　地产投资前景甚好

　　除信远大厦以外，以房地产开发作为支柱产业的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其投资的其它几个地产开发项目同样前景甚好，预期投资回报乐观。

　　就在信远大厦对面，信远开发的另一个项目“人民日报事业发展中心”大楼也已拔地而起。资料显示，该项目占地2.3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2万平方米。投入的资金已达2亿。明眼人明白，这样的“金蛋工程”的背后，是一种大规模的投资和所属公司的雄心壮志。

　　而在北京被称为“中关村的后花园”的万柳地区，坐落着由信远产业控股集团全程投资、由信远万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负责开发建设的“康桥水郡”项目，其总建筑面积达9.7万平方米。“我们属于热销的楼盘。在开盘前我们就已经缴纳了全部土地出让金，并取得‘五证’。这种雄厚的实力是许多房地产开发商所不具备的。”信远万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尹瑛谈对于集团公司的实力显得十分自豪。

　　在北京开发三处楼盘的同时，信远的投资触角还伸向了遥远的大西南。2002年12月16日，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与云南省澄江县政府签订了该地最大的招商项目合同。信远产业集团未来的开发计划是，在澄江县阳宗海投资8亿元建设一个占地6340亩的阳宗海生态度假村。

　　尽管开发项目建筑面积达数十万平方米，但信远的办公区却仅仅占据了恒基写字楼3座6层的半层楼面，其简单的陈设似乎与一般的房地产公司没什么两样。在其前台墙上“信远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名头下面，“信远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标牌字体明显小了几号，看来，与信远本身一贯保持低调的行事作风倒是相映成趣。

　　根据零碎的线索和资料，我们初步拼凑出一个关于信远系的故事梗概，尽管各种细节也许会因为信息的不完全而与实际有所出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明天的传奇还会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