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多深 窟窿有多大” 富友证券被托管幕后

　　王凯

　　在谈到此次富友证券被托管的原因时，公司副总裁陈晓峰表示，被托管是“由于公司经营存在巨大风险。”

　　随着徐工科技(000425)的连续跌停，交易席位榜上有名，并且周氏公司参股的大通证 券立刻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周正毅控股的另一证券公司———富友证券经纪有限公司却率先被中国证监会下令托管。富友证券，这个在外界看来仅仅可以做经纪业务的小券商，实际上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窟窿到底有多大，恐怕连进入托管的券商都很难最终查清楚。”一位接近富友证券的人士对记者说道。

　　富友的周氏背景

　　据介绍，富友证券的前身是开封证券，一家位于河南境内的地方证券公司。1999年，开封证券增资扩股，新的大股东加入，使开封证券获得彻底脱胎换骨，2001年9月开封证券更名为富友证券，总部也从河南开封迁到了金融机构云集的上海。

　　2002年年中，周正毅旗下的公司开始进驻富友证券。有关资料显示，目前富友证券注册资本人民币5060万元，公司六大股东主要包括上海高校科技产业(集团)有限公司(19.96%)、湖北中兴实业有限公司(19.86%)、上海大方实业投资有限公司(19.76%)、河南华昌投资有限公司(18.77%)、上海城市房地产有限公司(11.76%)、上海仁惠实业投资有限公司(9.88%)。

　　而公司第一大股东上海高校科技产业(集团)的法定代表人正是周正毅。

　　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公司工商登记上虽然是这些股东，但其实这些只是幌子而已，背后另有其人，当然主要是周正毅，周掌握着富友证券的绝对话语权。在富友证券内部，员工一般都把周正毅视为幕后的最终的老板。据说富友的竞争对手在抢夺潜在客户资源时，有时还以“富友是私人公司”来“攻击”富友证券。分析人士指出，在当前资本市场扑朔迷离的股权结构下，周正毅这样的股权安排并不奇怪。

　　据说周当时看中富友证券主要基于几方面原因，第一，富友的体制很特殊。当时富友是业内惟一一家真正由职工持股的证券公司，连司机都可以持股。第二，富友证券的资产状况比较好。尽管初始的开封证券有1亿多元的不良资产，相当于富友初期注册资本的10倍，但富友证券成立不久，其中的大部分便已被迅速消化掉。第三，富友具有非凡的创新文化。富友原董事长崔岩和原总裁胡彦如都是90年代初入行的第一代证券人，深谙内地证券公司的生存发展之道。

　　在周氏公司进入富友后不久，对富友证券的核心领导顺理成章地进行了更换。2002年8月之后，富友的高管层几乎全部换成新面孔，原董事长崔岩和原总裁胡彦如突然辞职。大股东上海高校科技产业集团的代表毛和平接替崔岩任富友证券董事长，而毛和平是周的妻子毛玉萍的直系亲属；原富友证券副总裁陈晓栋接替胡彦如任总裁。

　　不过也有消息称，在上海高校科技产业集团长驱直入富友证券并以现金方式收购了全部的富友职工股时，除高管人员先后悄然离开外，富友上下还是很平静的。

　　上任伊始，陈晓栋还曾这样安顿下属员工继续富友原来的营销理念：“有关佣金政策和销售组织的定位，包括客户产权问题，这些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在佣金分成方面，公司与销售组织之间的分配比例原来是3：7，销售组织现在只会拿得更多。”

　　2002年9月，富友证券申请多时的增资扩股终于获得证监会的批准。尽管扩股额只有1.5亿，但业内普遍认为这家注册资本只有5060万元的“超级小盘”经纪类券商终于获得了一次壮大的机会。

　　曾经的经纪业务“好榜样”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富友证券尽管规模不大，但在业内却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公司因为经营灵活占有较高的市场份额，同时较早开展网上业务而赢得堪称“富友模式”的经纪业务美誉。

　　富友证券的一位高管曾经对记者坦言：“在浮动佣金制度下，富友的价格优势的确没有以前明显，但同样做增值服务，中小券商体制灵活反应迅速的机制更能适应市场的变化。”

　　而所谓的“增值服务”，有业内专家说这里面就很有讲究了，证券公司为了争取更多的客户，往往会设计出花样繁多的营销招数，比如超比例打折，违规搞工作室，做资金、股票“三方监管”等均属此列。

　　“富友之所以能在业内小有名气，营销方法确实不错，但还有重要一点，就是他们的路子很野，只要有钱能进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一位接近富友的人士告诉记者。

　　富友曾经做出被证券业称之为“富友起义”的经纪业务模式改革举动，例如收缩散户厅规模，把客户当做产权拍卖。因此，在券商经纪业务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不少券商纷纷到富友证券“取经”，以富友为榜样，力争提升自己的经纪业务。

　　富友证券还雄心勃勃地规划，到2004年年底之前至少增资到2.5亿元人民币，在2004年年底之前改组成为公众化的股份有限公司，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此外，记者了解到，虽然富友证券属于经纪类证券公司，目前仅仅在上海、天津、开封、郑州、武汉等地共有6家营业部，但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会员的交易排名中，今年1-4月份，富友交易量排在第59名。这对一个“迷你型”小券商来说，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

　　中信证券低调托管

　　表面看上去似乎完美无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大变竟来得如此突然。在徐工科技(000425)连续3天跌停后，中信证券得到证监会通知，要求自2003年6月5日起，中信证券托管富友证券经纪有限责任公司所属证券营业部、证券服务部、证券交易结算中心及证券经纪相关的业务。

　　该通知同时明确，中信证券“不负责垫付富友证券经纪有限责任公司挪用的股民保证金，也不承担该公司的债权债务及经营亏损”。中信方面称，该托管事项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经营。6月6日，中信证券即成立了托管处，并会同上海证管办托管了富友证券，力求在稳定前提下保证正常交易，中信方面主要向富友的各证券营业部派驻了财务、机房等券商核心技术人员，执行托管任务。

　　事实上，中信证券以前曾成功托管过海南赛格信托的证券营业部。此外，中银证券就是在托管原港澳证券的基础上成立的。1999年，香港的中银国际托管了港澳国际，中国银行背景的东方资产则托管了港澳信托(包括港澳证券)。2000年，港澳国际信托公司正式关闭，港澳证券开始处于托管状态，直到2002年初，中银证券正式成立。

　　在谈到此次富友证券被托管的原因时，公司副总裁陈晓峰表示，被托管是“由于公司经营存在巨大风险。”

　　采访中，虽然记者联系到了来自中信证券、负责托管富友证券上海营业部的负责人董金根先生，但他以“上级有规定，不得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为由，拒绝发表评论。

　　6月11日，记者来到地处长寿路831号智慧广场的富友证券上海营业部，虽然当天下着大雨，但营业部里的股民仍不在少数。当记者以客户身份询问有关情况时，一位工作人员说：“我们这里已经被中信托管，不会有什么客户风险的问题，领导也都换成中信的了。”当记者向其求证是否“公司原来主要高管已经失踪”这一消息时，这位员工说道：“他们是跑了，还是被抓了，我们营业部也不知道，况且那是股东的事情，现在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记者在营业部咨询台和与营业部同处智慧广场、负责客户资金划转的中国银行处了解到，这家营业部近来的经营还是有保证的。同时他们也承认，这家原本人气很旺的营业部相比以往还是显出几丝萧条，这几天尽管对客户做了大量的说服工作，由于担心发生意外，每天还是有几十个客户要求销户或转走资金，好在这部分人大多“是以老头、老太为主的散户”，影响还不算太大。

　　中信证券(600030)的证券事务代表郑京告诉记者，关于富友证券的事情，目前属于机密，同时他们也不是上市公司，不在中信的信息披露范围之内，中信证券只是履行托管责任，有什么问题和情况公司会直接向中国证监会汇报。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去托管别的公司的券商，一般都是证监会信的过、资质好的公司，托管结束后，托管方会收到一定的托管费用，而且往往被托管方在问题查清并处理后，会并入到托管券商一方；也就是说，将来富友证券的业务有可能会被并入到中信证券。

　　窟窿多大，风险多高？

　　有关专家指出，国家在“问题券商”被托管期间，一般都会严格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投资者恐慌，避免出现在原来问题券商处开户做股票的投资者出现集体挤兑的现象，最终实现平稳过渡，但这并不等同于向公众隐瞒实情。

　　虽然采访并不顺利，但记者还是从有关渠道了解到，目前围绕富友证券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挪用巨额客户保证金，如果客户要求转移账户或提取保证金，显然富友将面临挤兑的风险；二是富友证券经常以游说企业或个人购买国债的方式吸引客户，再通过做国债回购以融得资金。为保证较长期地获得资金来源，经常采取“借新还旧”、“归还利息，本金续借”等方法滚动进行。

　　据业内人士透露，这种国债回购融资通常的操作方法大致是这样的：券商与企业间，表面上签订委托购买国债协议，实际上则是企业对券商的融资行为。企业以自有资金方式通过券商跑道购买国债，然后将国债存放在证券公司，证券公司再将这些托管的国债进行回购融资。

　　有消息称，在周正毅挪用的资金当中，有一部分购买了徐工科技的筹码，而周困在徐工科技的资金总额应该不低于20个亿。在徐工科技连续跌停后，随着35亿流通市值蒸发大半，使资金链很快断掉。

　　记者注意到徐工科技走势的一个细节是，开始跌停时，跌停板上的封单基本是在1000多万，而随着跌幅的加大，本周以来跌停板上的封单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大。6月10日(周二)第7个跌停板的封单曾高达2400万股，专业人士认为这是因为股价暴跌以来少有接盘介入、不同价位抵押筹码不断涌出所致。

　　可以想象，如果周正毅真的用客户国债回购的资金来支撑徐工科技二级市场股价，然后再用股票抵押融资，后果将何等可怕！客户本来以为原来委托购买国债的融资行为是没有风险的，可资金链断裂后，再等到交易所在回购国债到期清算时，国债资金不可避免地将无从收回。

　　消息人士指出，目前所有这些问题都在调查之中，到底问题性质如何，具体金额多少，还需要进一步证实，而目前能够安抚投资者，使股民少受相关消息影响，避免恐慌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公布调查结果。

　　再联系到鞍山证券和大连证券事件，国泰君安证券研究所的研究员许运凯认为，现阶段境内券商面临多层面金融风险，内部治理风险就是其中之一，同一般由风险控制薄弱所产生的风险不同，公司治理的薄弱更多地会导致公司高管人员的过度冒险和违规操作。

　　同时专家指出，对于像富友证券这样的经纪类券商而言，高管的违法违规操作，主要体现为变相融资，然后挪作他用，如果涉及金额巨大，势必危及国家金融安全，对此有关各方应该给予高度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