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亚的金融企图

　　北亚集团的金融“游戏”一路顺畅，但其一系列投资却并未给这家靠铁路起家的公司带来多少真金白银，反倒是其中蕴藏的潜在风险令人担忧

　　《新财经》记者 王琦

　　2003年4月23日，北亚集团(600705)发布公告称，拟以每股3.2元人民币的价格受让黑 龙江龙涤集团有限公司和中国石油大庆石化总厂持有的新华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华人寿)7209.6万股和1802.4万股的股权，占新华人寿注册资本的7.51%——这使得北亚集团在保险领域占据了一席之地。

　　作为传统产业的上市公司转战金融，最典型的代表当属东方集团(600811)，其参股、控股的多家公司——新华人寿、民生银行、民族证券、海通证券构建了集团掌门人张宏伟的金融王国。而今，金融领域的玩家又多出一个北亚集团。两者同属黑龙江的上市公司，可谓是“东北老乡”。有意思的是，当张氏出售部分民生银行股权，且在金融领域投资受到诸多质疑的时候，同为新华人寿股东的北亚集团，也会与老乡“泪眼相看”吗？

　　事实上，对新华人寿的投资并非北亚集团首次涉足金融。这家以铁路运输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近年来一直频频投资于金融领域，陆续参股了数家基金、债券、证券、期货公司及银行。早在北亚集团上市前，就已购买了龙银基金、国库券、北疆基金、国家开发银行的金融债券，1994～1995年又投资成立了北亚信用社和北亚期货经纪公司。

　　上市后，北亚集团加大了对金融机构的股权投资，陆续买入了招商银行总行、大鹏证券和齐齐哈尔证券公司哈尔滨恒升证券营业部的股权。2002年12月，北亚集团斥资1000万发起组建黑龙江省宇华担保投资股份有限公司；2003年3月，北亚集团又对北亚期货二次增资。

　　几年时间，北亚集团在金融领域可谓全方位出击。

　　可怜的收益

　　“北亚集团投资新华人寿主要是为获得投资收益，因为保险公司回报率高、比较稳定。而且，保险公司的发展空间比较大，随着外资的进入，保险公司股权有很高的升值潜力，以后卖出，还可以获得较高的溢价收入。”北亚集团董秘、负责集团金融运作的副总陈东这样向《新财经》记者解释北亚集团受让新华人寿股权的目的。

　　尽管新华人寿2002年净利润达到1.3亿元，但由于“非典”理赔影响，2003年北亚集团从新华人寿获得大额投资收益的希望并不大。至于溢价收入，则还需时间验证。

　　而就在投资新华人寿前一个月，北亚集团还向北亚期货经纪公司(以下简称北亚期货)增资6000万(加上由其他股东出资的1000万元，北亚期货的注册资本已增加到1亿元)。对此，北亚期货上海营业部经理王辉的解释是，“现在增资是把北亚期货提前摆到期货公司的前几名，等到市场气候适宜的时候，随时可以发力。虽然还没有政策出台，但是自营瓶颈实际已经打破了，比如可以通过注册一个贸易类的关联公司来做现货套利。”北亚集团旗下现共有上海北亚瑞松贸易发展有限公司、绥芬河市福全经贸有限责任公司和黑龙江省北亚经贸有限公司三家贸易公司，其中前二者都从事大宗物资进出口业务，与期货公司关联合作相当便利。

　　但他也向《新财经》记者坦陈，“目前在期货市场上盈利根本不可能。”1995年北亚集团成立期货公司时，恰逢国家开始严厉治理期货业，在严寒的行业气候中，北亚期货的利润日渐稀薄。1999年只有460万元的利润，2002年收益更加可怜，只有53万元。

　　综观北亚集团进入金融领域后的一系列投资，《新财经》记者发现，除了大鹏证券在2000年为北亚集团带来1041.9264万元的投资收益以外，其他投资的收益都相当稀薄，多不过140万元，少的才几万元。这意味着北亚集团的金融投资收益并不丰厚。

　　从北亚集团的财务报表数据看，2002年公司贸易收入增长了646%，其募集资金投向的铁路客运项目也发挥了效益，使铁路运输收入增长了50%，每股收益最终提高了43.5%。但是进入2003年一季度，在公司主营业务收入大幅增长的同时，营业利润却由上年同期的4086万下降至1355万，主营业务利润率和净利润率分别下降了6.91和8.75个百分点，每股收益下降了42.86%。如果不是因为其补贴收入同比增加了1747万元，其每股收益下降还会更多。

　　“北亚集团近期对金融领域连续增资可能是主营业务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北京证券高级分析师张伟明对《新财经》记者分析指出，“迄今为止，北亚集团在金融业的投资并没有为其带来多少利润，而在金融业方面的投资又包括证券、银行、期货、保险等各个方面，这就对公司跨行业管理能力和投资风险控制能力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蛋鸡相生的风险

　　玩金融投资动辄要投入数亿元的真金白银，资金的实力相当重要。而将产业战线延长到金融领域，多数上市公司的目的又是为了拓展融资渠道。鸡生蛋、蛋生鸡，无论游戏如何进行，规则总是要有先期的资金投入。

　　那么，北亚集团对新华人寿近3亿元的股权投资，资金来源于何处？“是自己的钱还是贷款？这我不太清楚。不都是在银行里的钱吗?”董秘陈东给《新财经》记者的答案含糊。

　　“国家有相关规定，不允许企业用银行贷款作为资本金做投资。而在实际操作上，企业存在银行的钱和贷款称为‘一锅资金’，虽然国家规定不允许企业用银行贷款投资，但企业可以用自有资金投入，然后银行用企业贷款补充到企业自有资金账户。银行这样做有违规风险，一查就可以查出来。但在现实操作中，如果对企业经营认可，很多银行仍会用这种方式来支持企业投资。”中国银行北京分行的白踔赢专门负责企业贷款业务，他的分析也许能对陈东的回答作出注脚。

　　事实上，北亚集团自身也参股一家银行。1997年，北亚集团投资500万元成立的北亚城市信用社改制为哈尔滨城市合作银行(后更名为哈尔滨商业银行)。2000年，北亚集团对其增资800万，股权比例为3.7%。作为银行股东，贷款融资也许更为便利。

　　为方便资本运作，北亚集团不仅参股商业银行，更是控制了一家担保公司，由此为北亚集团转移对外提供巨额担保的风险提供了可能。

　　《新财经》资料显示，截至2003年1月27日，北亚集团累计对外提供担保金额为人民币21900万元，美元70万元。正当业界担心其巨额担保引致经营风险时，2003年4月18日，由北亚集团发起、与黑龙江黑龙股份有限公司等共同投资3亿元人民币，成立了黑龙江省宇华担保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宇华担保)。其中，北亚集团出资1亿元(占宇华担保注册资本的33.33%)，成为宇华担保的第一大股东。

　　而尚在宇华担保筹备期间，业界就已对北亚集团成立这家担保公司的真实意图有颇多猜测，如“为子公司担保转移风险”、“曲线MBO”等等。由于宇华担保刚刚成立，目前还未开展业务，因此，各种说法也难以印证。然而，即便宇华担保能在北亚集团未来的资本运作中起到部分化解子公司担保风险的作用，北亚集团目前所承担的2.7亿元担保连带责任的风险却始终存在。

　　北亚集团的上市公告书上，将金融投资的目的归为“建立起以产权为纽带的关联企业网，为今后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有机结合奠定基础”。现在看来，当初的设想并没有落空。毕竟，北亚集团与银行建立了良好的往来关系，为其项目融资提供了二级市场以外更便捷的途径；另外，期货公司虽然经受行业严冬，却也能够对贸易公司提供合作支持。

　　但令人疑虑的是，融资渠道的畅通并不等同于良好的业绩回报。现在，在主营净利润下滑的情况下，北亚集团进一步加大对金融领域的投资，且又都是投向担保公司、期货公司一类风险大且前景尚不明朗的企业，这让人不禁担心，上市公司分散投资风险的初衷会否变成了分散精力，最终落得鸡飞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