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月27日,国务院正式批复中国证监会关于申请开设棉花期货及恢复玉米期货品种的报告,原则上同意有关部门进行前期调研及相应的准备,时机成熟时另行上报。这意味着,政府对期货市场的发展有了进一步的肯定,但热望年内推出的两个期货新品种实质上被押后,股指及石油等期货品种的推出暂时更不大可能被考虑。国务院谨慎批复开设期货新品种的报告原因固然很多,但也许与不久前盛传国家储备大豆被私自拿到期货市场上去炒作不无关系。
经记者多方了解证实,有关部门已就个别粮库涉嫌违规动用国家储备黄大豆在期货市场上交易之事展开全面调查。
国储粮涉嫌被卷入期货市场,既使国家储备粮的管理工作蒙上了一层阴影,也使得尚未赢得社会各界充分信任的期货市场愈加尴尬。一方面,以中国经济体之大,十分需要一个与之相匹配的期货市场;另一方面,无论是市场参与者还是政府主管部门,依然对这个市场疑虑重重。从大连大豆S0205合约天量交割,到媒体被中国最大的粮库告上法庭,从个别粮库因违规动用国储豆被司法机关立案调查,到市场不时传出的大户操纵价格,中国期货市场规范、发展之路漫漫
本刊记者 于颖
媒体意外当被告祸起国储粮报道
2002年7月,《期货日报》——国内最权威的期货类媒体被三粮库及大连三发面粉工业公司告上法庭,起因是,原告认为该报刊登的一篇文章,影射其动用国储大豆炒作期货。受理此案的是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目前已完成交换证据程序,正等待开庭。
原告提到的这篇文章——《谁敢挪用国储大豆》,刊登在2002年4月11日《期货日报》的二版上,作者署名郭晓义。
如果不是4月,如果不是远在大连的期货市场此时正孕育着一场巨大的大豆风波,这篇文章也许很快就会被众人遗忘。然而,文章刊登之时,正是大连大豆S0205合约(2002年大豆5月合约,下称连豆5月合约)多空双方激战正酣、胜败决战的关键时刻。文章一出,市场哗然,更引起了管理层的注意。市场形势立即对空方不利,而该文提到的三粮库,即本案原告,正是该合约的空方主力之一。
三粮库的全称为大连三发粮食集团有限公司,前身是旅大市第三粮库,旅顺与大连市分家后改名为大连市第三粮库,后更名为大连市第三储运工业公司、大连三发粮食集团有限公司,当地人习惯称其为三粮库,这是一家老国有企业,在当地有很高的知名度。
大连商品交易所建立并开设了大豆等期货交易后,三粮库被指定为交割仓库;同时三粮库还有其他商业储备、粮食买卖加工业务以及中央储备粮仓储业务。目前,作为国家战略储备粮库,仍然担负着存放中央储备粮及地方储备粮任务,是国内第一大粮库,1998年时成为亚洲第三大粮库,现在可能已成为亚洲第一大粮库。
2002年3月,三粮库通过期货经纪公司在大连商品交易所申请大豆套期保值业务并获得批准。随后,三粮库以其子公司大连三发面粉工业公司(下称三发面粉)及另一家公司的名义在大商所卖出连豆5月合约13000手(13万吨)。以三粮库之实力加入看空队伍,形势对多方显然不利。当时市场传言版本较多,主要有两方面的说法:多方正在调集大量资金,甚至用仓单抵押准备逼仓;空方则在动用国储大豆甚至伪造仓单逼多方无力接货而被迫平仓。
一时间,多空双方角力,连豆市场硝烟弥漫、真假难辨。4月初,连豆5月合约杀进市场的数量与资金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11日,《期货日报》二版以楷体字发表了郭晓义的文章——《谁敢挪用国储大豆》。同时,有关部门也陆续收到了关于国储豆被动用的举报。市场盛传,大商所已停止为三粮库注册仓单,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个别涉嫌粮库动用国储豆之事。行情急转,空方陷入被动状态。三粮库认为该报道存在问题,紧急与对方商榷,要求公开更正未果,于今年7月将《期货日报》及文章作者郭晓义一同告上法庭。
国有粮库做期货是否动了国储豆
原告称,该文通过文字技巧向读者散布“三粮库挪用国储大豆”这一虚假信息,同时向期货交易者和大连商品交易所施加不良影响,为多头造势,以达到其扰乱、操纵大豆期货市场价格的最终目的。
原告代理律师、北京市大都律师事务所律师党继军、陈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虽然文章没有直接说,但上下文连起来看,明白无误地告诉读者这样一个信息,原告动用了国储大豆炒期货。
陈涛说:“中储粮总公司每年要给粮库下计划,周转储备粮任务。2001年,总公司给三粮库下达了轮换大豆的计划,即买入新豆、卖出陈豆。三粮库从黑龙江等地收购新豆,旧豆国家不要只能卖,但豆价始终处于跌势,为规避风险才在期货市场上做套期保值交易的。”
据了解,三粮库看空连豆期货价格,于2001年底以三发面粉等公司的名义卖出连豆5月合约13000手(13万吨),2002年3月下旬开始陆续将大豆存入大商所指定的其他交割库。
没想到,豆子的量与价都出乎人们的预料。原先人们认为不会有太大的交割量,但到了三四月份,大批量的豆子扑到市场上来,一下子多方压力就大了。陈涛说:“三粮库目标较大,手数较多,又在大张旗鼓地运豆子,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4月11日,《期货日报》二版刊登了《谁敢挪用国储大豆》。文章没有明说三粮库挪用国储大豆,但通过文字技巧上的处理,意思一看就明,影响很大。因此,大商所、大连市粮食局、中储粮总公司都要求查清此事。2001年底盘点过,三粮库一共有18万吨国储豆和几万吨商品储备豆,但很多人还是对三发面粉交割能力存在疑问。”有关方面要求三粮库澄清事实,说不清楚就不能交割。
三粮库方面抱怨:“假如没有这篇文章,三粮库做期货会很顺利,也许还有点钱赚。这事出来后,三粮库的套保资格虽未被取消,但在交割时遇到很大麻烦。”据了解,自卖出S0205合约到4月11日文章出来,三粮库还没有开始注册仓单。
连豆5月合约上涨,有国际环境变化、政策调整、供需变化及进口多少等多种因素影响,但考虑到三粮库本身占总交割量的比例很大,很可能是空方最大的主力,如果三粮库因故不能交割而砍仓,其他空方就更挺不住也得砍仓,这会带动价格进一步上扬。据有关人士透露,实际上三粮库平仓约5万吨,最后只交割了8万吨左右。
陈涛认为,文章中说三粮库被取消交割库资格与三粮库只是被大商所于两年前暂停了交割业务这一事实不符。上述两个方面都给三粮库造成不利的影响和经济损失,原告要求《期货日报》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1870万元经济损失。
记者电话采访了远在郑州的《期货日报》副主编陈邦华。陈邦华告诉记者,该文是一位自由撰稿人通过电子邮件发给编辑部的,文章只提到三粮库过去因违规操作被取消交割库资格,丝毫没有说三粮库动用国储豆炒期货的意思。
对于这篇报道,《期货日报》代理律师认为,该文只是针对一种现象加以评论,不仅没有说三粮库动用国储豆炒期货,还说期货市场上不可能有国储豆,否则大商所会严格监管的。
被告答辩状中提出,第二原告三发面粉与本案无任何直接利害关系,无权作为本案原告;同时强调,原告的经济损失与被告所发文章无关,一篇文章不可能左右期货市场价格。
三粮库是否被取消了交割库资格不难查证,关键是这家粮库是否动用了国储豆炒期货。
多空双方对峙忍痛巨量交割
近几年,进口大豆不断增加,国内大豆价格频频下挫,到1999年,东北大豆现货收购价已经低于1700元/吨,期货价最低跌至1738元。2001年,影响大豆行情的基本面发生了重大变化,大豆行情跌宕起伏,各路资金纷纷涌向大连,大豆的期货交易量急剧上升。当年5月9日,国务院第38次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草案)》,6月6日该条例正式颁布,大豆期货价格开始反转。8月,空头势力全面反攻,转基因概念未能挽救多方命运:9月14日摘牌的2001年9月交割合约,收盘价为1872元;11月14日摘牌的2001年11月交割合约,交割结算价仅为1774元。时光流转,2002年1月5日,《农业转基因生物进口安全管理办法》、《农业转基因生物标识管理办法》、《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评价管理办法》相继公布,并规定于2002年3月20日正式实施,5、7、9、11月四个合约差不多连续三天涨停。
3月15日,大连商品交易所推出的2003年3月、5月、7月大豆合约,规定“转基因大豆不得以标准品或替代品交割”,为了将新合约与老合约区别开来,新合约称为“黄大豆1号期货合约”,推出新合约的目的是为了与国家的转基因大豆政策保持一致,由此政策面对多方极为有利。
3月22日,5月合约持仓量仍旧不减,当日收盘时为304804张,收盘价为2083元。在以往的这个时候,持仓量早已减得差不多了。这种情况引起大商所的关注。据业内人士说,大商所于3月23日至24日在杭州召开会员座谈会,针对5、7月合约巨量持仓对峙的情况表示担忧,并说5月合约持仓这么大,在大连商品交易所历史上还未曾出现过,因此,希望各期货公司对客户说明情况,若是做投机的,应注意风险,尽快退出,若是确有资金接货和确有货要交的,按交易所规定可以进入交割。希望5月合约最终能平稳交割。
一位期货公司的研究人员告诉记者,此时的商品交易所,最担心的可能就是主力弃仓。所谓弃仓,是指多空双方中有一方彻底放弃抗争。一旦有一方放弃,即不追加保证金而被强平,行情必将一面倒,致使放弃者惨败,但弃仓者至多是将保证金全部输光。由于期货是保证金交易方式,如果交易所追不回超出保证金的欠款,自己就得出钱对获胜方履行清算义务。据悉,杭州会议上,大商所明确告诉会员,空头有货,多头也有钱,加之目前较为完善的管理方式,弃仓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这在当时对市场起到了某种程度的稳定作用。
进入4月,交易所按规定启动逐步提高保证金及限仓制度,加重了投机者的资金负担,一旦投机空头明白无法指望多头弃仓,也只能开始平仓了。空头率先平仓引发价格小幅上扬,4月26日,收盘价为2161元,持仓量减至21.114万张。由于持仓量是多空双方的合计,持仓量21.114万张表示多空各持仓10.557张。而当日公布的可交割仓单已有4.5692张,即库存中空头可交割的大豆为45.692万吨。
按照有关规定,此时非套期保值交易者的保证金已提高到25%,对套期保值者中的买方,收取的保证金也已达到20%;而空方必须交出20%的仓单。无论怎么算,这时的多空双方都不敢轻易弃仓,因为弃仓的损失已超过交割而造成的亏损。
战到此时,组织交货成了空方的首要任务,他们必须赶在最后交割日(5月28日)之前将货物入库并办好一切手续。5月10日,可交割库存达到56.404万吨;17日,增加到72.522万吨;24日,数字增加到83.09万吨。到最后交易日5月21日,剩余的未平仓合约为153174张,即单边为76587张,这意味着大豆交割量为76.587万吨,远远超出大商所历史最高水平和几乎所有人的预想。2002年5月28日之后,大商所宣布:5月合约的履约率达到100%。5月合约最终的交割结算价为2244元。
连豆5月合约过后,有人为双方算账,认为空方是无奈忍痛交割。
个别粮库擅动国储查证移交司法机构
2002年5月下旬,受期价拉动,黑龙江大豆运送大连的送厂价格已上涨到2100元/吨,但受运输时间的限制,急于交割的空头开始在市场上高价收购仓单。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说:“我接了一部分仓单后,有人找我买仓单,价格高达2300元到2400元一吨,比现货价还高,能没问题吗?”他还说,即使在交割结束后,还有人想以更高的价格买仓单,甚至想借仓单子;因此怀疑空方这样急于补仓单问题肯定不小,极有可能动用了国储大豆,因担心被上级查出来而急于补仓单。因为还要在这个市场做交易不愿得罪人,这位人士拒绝挺身举报。
据大连当地人士估计,在正常交割之前,已经有15万吨的大豆进行了提前“交割”,加起来总交割数达90多万吨,如果再加上没有交的一部分仓单,总数可能达到100万吨左右。对此,记者电话采访了大商所有关人士。两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说,提前“交割”的数量没有统计,因转让仓单与交易所没关系;正式交易就是平仓,大商所只有豆粕可以提前交割而大豆没有提前交割。其中一位负责人说,每一张仓单都是大商所注册的,不需要再进行调查了;并反问记者:“仓单已出库,都没有问题,现在还值得了解吗?”
按说,连豆5月合约能在70万吨以上的规模平稳交割,没有出现像“99连豆事件”那样的混乱,实属不易。但与大商所的那位负责人态度不同的是,记者采访的对象中,无论是多头还是空方,都说应全面调查,否则这个市场早晚要“出事”。
一位自称在连豆5月合约中略有赚头的人士估计,在连豆5月合约中,可能有30万吨左右的“问题豆”。“在市场上,如果有人愿意用高价买仓单,基本上就有问题。”这位人士介绍:“一般来说,‘问题豆’平仓后,第一步就是尽快把仓单买回去。那些被查出来的,通常是没钱买现货或仓单了;而有钱的就很难被查出来。”传言、疑惑,加之多空双方的巨量对峙,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国家粮食总局、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证监会等部门紧急派人前往大连调查。据知情人透露,调查人员先后调查了大连的多家粮库及黑龙江省的有关粮库,调查结果已经上报,确实发现部分国家储备大豆涉嫌在未经主管部门批准下被擅自动用,已查出的问题可能涉及到三家代为储备国储粮的仓库。至于这批大豆是怎么被卖的和是否被拿到期货市场上去做空,该人士没有透露。目前该案已移交司法机构。
严格管理国家储备以身试法终无好果
三粮库代理律师陈涛对记者说,三粮库确实接到了轮换国储豆的计划,轮出陈豆、购入新豆,也为这批轮出豆在大连期货市场上做了卖出套期保值。实际上,正是这批轮出豆首先在市场上引起轩然大波,并引起主管部门的注意。
至今,人们依然对这批轮出豆的“属性”持不同观点。一位在粮食部门工作的人士对记者说,中储粮总公司每年都有轮换计划。大豆轮换有4个月的操作期,即接到指令的粮库可以卖出陈豆,4个月内买回新豆,不允许“架空”先卖出,什么时候方便再买回来;如果因特殊原因到期买不回所需轮入的大豆,必须向中储粮总公司打报告申请延期。他不认为“轮出豆”还算是国储豆,并说有的人不懂,以为这就是动用了国储豆炒期货。”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国家从未允许把国储粮拿到期货市场去做交易。有关部门的相关人士对记者说:“即使是轮出的粮食,也不许直接拿到期货市场去卖。但如果粮库将轮出的粮食卖给另一家公司,下家付清款拿到仓单再到期货市场上去卖则是另外一回事。”
据了解,政府从1990年起搞国家储备,目的是“丰年收一些,欠年放一些”,通过宏观调控避免谷贱伤农。1999年后,政企分开,成立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将国家粮食总局原有管理储备粮业务剥离出来,其管理形式是一部分储在直属仓库,一部分由地方粮食企业代储,并由中储粮总公司支付代储费。
至于国储粮轮换,其过程是卖出多少就要买回多少,一般不影响整个市场流通量的变化,轮换过程也有严格的计划管理。目前国家每年下达轮换国储粮计划,由各仓储单位进行轮换,仓储单位在市场上购销则是一个市场行为。
国储粮主管部门的有关人士说:“储备粮粮权属于中央,任何个人、团体及地方政府都不能擅自动用,包括轮换。我们不允许国储粮进入期货市场,一是怕干扰政府宏观调控方向,储备粮的属性是要保证国家宏观调控的需要,保证稳定粮食市场,所以不能乱动;二是怕把期货市场搞死,期货市场的交易量也就十几万吨、几十万吨,交割量有时就几万吨,一个粮库几十万吨粮食,不用多,有三两个粮库进去,就会把盘子砸了;三是怕由此造成的经济损失我们企业承受不了,期货市场毕竟是个高风险的领域;最严重的是怕造成库存不实,即粮食卖出去了补不回来,或是卖出价格低补回价高造成亏损;五是怕企业在运作时出现其他的问题。”
据记者了解,中储粮总公司有一套较为严格的审查制度,直属库只有国家储备粮,不可能将国储粮拿到期货市场上交易。
有关部门查出的涉嫌动用国储粮做连豆期货,是发生在代储库。对此,一位长期从事期货交易的人士说,一般的检查确实查不出来,因为较大的粮库同时存放着许多大豆,多到局外人甚至难以想象。这位人士说:“由于代储库的大豆产权主体非常多,必须联合检查才能收到好的效果。比如,检查某粮库时,必须查清国储豆有多少吨、地方储备有多少、加工企业代存的有多少、贸易公司代存的有多少、其他商业储备有多少,如果该粮库提供的仓单数大于商业储备数量,必然有假。”
近日,中储粮总公司又三令五申,严禁国储粮进入期货市场。
以恶治恶后遗症多图谋发展更需规范
连豆5月合约交割完毕,大商所历史上共交割了323万吨大豆,5月合约占了其中的24%。据专业人士介绍,以国际成熟期货市场的经验来看,正常的交割量应该是平均持仓量的1%至3%,而连豆5月合约的交割数占总持仓量的比例却接近50%。
70多万吨大豆得以交割,大商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但这70多万吨大豆却引发了一场激烈争论。
“只要这70万吨大豆一天不消化,连豆期货就会低迷一天。主力手握重金和大仓单,几乎绝对控盘,令外围资金望而却步。”这只是市场人士的担心。
目前中国大豆消费总量已接近3000万吨,进口豆约占一半左右,要想消化几十万吨大豆并非难事——只要进口数额有所控制。问题的关键是价格,即那些在2244元的价位上接了货的人,是否愿意把这些豆子拿去榨油。
“真正的问题还不在于几十万吨大豆。”一位受访业内人士说:“连豆5月合约有积极意义,主要是打击了长期以来一些人利益联盟合谋操纵市场的行为,但毕竟不是通过正常的规范化、制度化过程达到的。连豆5月合约的空方虽然受到了打击,但确是以恶治恶的手段达到的。”这位人士所说的以恶习治恶习是指,这么多货被接住,显然是多方主力在利用资金实力采用分仓的办法逼仓,而这种手段同样有害。
近两三年,连豆一直是空方占有优势,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市场小、真正做套保的人少。空方正是利用了这两个弱点。
“做多主力最怕两点,一是接下大量不合格豆子——陈化粮;二是接国储豆。”这位人士告诉记者:“国家明令禁止陈化粮流通,如果交割时接了陈化粮就完了,没法再流通。第二个问题是空方动用国家储备、地方储备拿到期货市场上卖,这样做多方根本接不住。在大连,国家储备、地方储备及商业库存都有,商业库存用来交易是正常的,问题是,国家储备与地方储备也放在交割库里,很难分清哪些是商业储备,哪些不是。空方用库里的仓单交割,如果仓单特别多,多方受资金的限制不可能接住,只好被迫平仓。空方赚了钱,仓单还在手里没动,豆子也没出库,账面上看,国家储备、地方储备并没有动,实际上已被拿到市场上炒作了一回。”
至于多头,也有投机妙计:快速调集大量资金的办法是,利用提前转让的仓单抵押继续建仓。这种行为有其积极的一面,但也有很大的市场隐患。而最大的隐患则为制度性违规,即如果市场事后惩罚机制不够,违规者得不到应有的处置,效仿者必有后来。
到本文截稿时,记者又接到举报,某上市公司正在利用银行信贷资金在大商所做大豆期货交易。银行信贷资金进入股市都被受到严格的限制,如果被投到诸如期货这样的高风险领域,可能引发的,将是危害更大的金融风险。
期货市场的主要功能是发现市场均衡价格,其次才是套期保值。粮商及粮食加工企业做套期保值,其积极意义在于控制风险,相对而言,更多的人是在做投机。
一般来说,市场上存在一批投机者,他们研究现货价与预期价差,从中谋取利益,其积极意义在于发现商品均衡价格,间接引导投资方向。比如,投机者预期半年后小麦价格上涨,反映在期货上的价格就会引导农民对种植品种及粮商对收购合同的选择。
做投机的人往往研究宏观经济走势、供需变化、国际价格、进出口政策、气候变化、战争及政治因素等。当期货市场价格最终走向均衡价格时,判断正确的人才能赚钱。套期保值也是如此。
美国期货市场比较完善,市场上大量投机、小量套保,通过频繁交易发现价格,价格在边际量附近波动,而实际平仓量并不大,这样形成的期货价格就是均衡价格。而现货大宗交易,今天签订合同基本上就按昨天的期货价格加生贴水(主要是运价)来确定的。这样的期货市场才具备了发现价格的功能。
期货不是现货,期货市场也不是批发市场,交割量比例过大,成本不说,违规的行为也就出来了。目前中国的期货市场发现价格功能还没有发挥出来,首先要想办法使期货价格接近均衡价格。
业内人士认为,首先应将交易、交割费用降下来。目前几乎世界上主要的商品交易所都是非盈利的,而中国的个别商品交易所每年盈利过亿元,这说明交易费用过高,会降低市场进出行为。
其次,交易所人员不得谈论行情,一经发现立即开除。不久前伦敦交易所负责人来华访问,有记者问其对铜的涨势怎么看。他说,作为交易所工作人员,他们从来不对价格趋势发表任何评论。
上述问题相对比较好解决,解决了这些基本问题后,进一步研究开发新品种,完善交易、交割规则,异地设库,设涨跌停板等制度建设,期货市场才会持续稳定地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