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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政策重建信心停止“圈钱”加速对内开放尽快解决全流通还利于民
商刊焦点-本报记者王子恢
在1400点心理关口以下持续震荡数日之后，27日及28日，深沪两市连续两天反弹。28日下午，两市终于摆脱空头的肆虐，一举收复多日失地，收出一根久违的中阳线，沪指重新
跃上1400点，报收于1417.53点。自20日以沪指跌破1400点为标志的新一轮股市大跌似乎已经暂告一段落。
此次股市大跌，引发多只老庄股跌停，市场不断上演恐慌性抛售，两市股价全面下跌，再创历史新低。据招商证券研发中心统计上周五收盘后，沪深两市全部A股的平均股价已跌至9.41元。这是自1999年5·１9行情以来沪深A股平均股价首次跌破10元关口。1999年5月14日上证综指在1070点附近调整时，沪深A股平均股价也曾跌破10元关口当时平均股价为9.15元。
然而，此次股市大跌已经见底了吗？现在下结论可能为时尚早，分析师普遍认为，28日市场的大幅上涨，是主力采取拉抬高价股用友软件的手法，带动了整个软件和其它科技板块上涨，托普软件等7只股票甚至一度涨停，市场成交量迅速放大。如果此后市场再没有强势板块带动，交易量不能进一步放大的话，市场很有可能出现再次探底，刚刚回暖的股指，目前仍在危险区域。
市场如此脆弱，问题究竟在哪里？股市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今后如何面对中国股市的制度性缺陷？28日，记者分别采访了中国华电投资公司首席分析师张卫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郭励弘及张文魁、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中心易宪容、首都经贸大学公司研究中心主任刘纪鹏、全国人大证券基金立法知名学者王连洲、上海金信证券研究所所长李康等7位对股市研究颇深的知名专家学者。
股市政策是否需要反思？
“在管理层不断地推出‘利好政策’的时候，市场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听话，信心崩溃连带股指下滑，蕴涵的危机越来越大。之所以这样，原因在于管理层出台的政策与市场不对症。”张卫星告诉记者，此次股市下跌，还是股市的结构性问题在发作，而股权分裂的制度性缺陷及前期推出的QFII、向外资转让国有股及法人股及MBO的相关规定又一次触动了市场敏感的神经。
“中国股市还是一个处于向新型转轨时期的市场，这一时期的突出特征是政策导市。市场的持续走低只能表明我们的股市政策出了问题。”刘纪鹏与王连洲两人对于近期股市下滑持有相同的观点。王连洲说，前几年GDP增长7%时，股市长期走牛，而今年经济面很好，GDP增长接近8%，但却出现了股市下滑。股市与国民经济走势相背离，问题出在制度上，王连洲认为，目前国内证券市场最关键的问题是股权割裂的现状没有改变，市场对投资者的保护不力，针对中国实际，目前需要花大力气妥善解决股市深层次问题。
刘纪鹏认为，由于股权割裂，此前，非流通股股权的设置直接导致了1000多家上市公司一级市场IPO价格和二级市场市盈率过高，使股民以正常股市不应有的高价进入了股市。中国股市在经历了11年的发展之后，已经遇到了11年来未能解决但一直在绕过去的问题——股权割裂——但现在绕不过去了。
刘纪鹏认为，去年下半年，管理层试图靠国有股减持筹集社保基金，引发了股市全流通并轨必然会带动流通股股价下跌的股民预期，加上清查股市违规资金，导致了长达一年半之久的股市下跌。刘纪鹏告诉记者，从某种意义上说，国有股减持和流通的前提是产权清晰化，只有在具体的国有资产经营管理组织体系建立之后才具备条件。但在国有资产管理机构尚未建立，国有资本运营还没有具体主体负责的条件下就去将国有股对外转让，使这一资本市场最敏感的问题过早提出，另外加上国有股向民营企业、外资及上市公司管理层通过MBO方式转让时不仅没有解决流通问题，而且还为今后必然要实现全流通的问题增加了不确定性，于是让投资者产生了不明白的预期，导致他们在不能用手投票的情况下便选择了用脚投票。
当务之急是重建信心
但也有学者认为此次股市下跌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由于股权割裂的制度性缺陷引发的。张文魁认为，应该说，股权割裂是有助于流通股维持高股价的，只有全流通才会使股价下跌，而现在在资本市场上减持国有股已经停止了，所以，此次股市下跌与股权割裂并无十分直接的关系。他与郭励弘均认为，市场下跌源于人气、源于信心。
“中国的股市是一个资金推动型市场，下线资金推动性的上涨对于股市而言并不是长久之计，因此QFII来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投资者等了一年多了，忍无可忍了。在持续的市场下跌中，一些大机构也选择了割肉离场。”张文魁如是告诉记者。
张卫星认为：中国股市投资者实际出资23000亿，而目前只剩14000亿的虚拟资产，筹码的“干货”只有4500亿。现实已经让投资者的信心受到严重打击。
“造成当前股市下跌，最根本的是投资者信心出了问题，不是因为股权分裂，也不是因为全流通。如果有一个较好的市场，有一套成熟健全的规则的话，投资者不会没有信心。”易宪容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持同一观点。
易宪容说，一个投资者对于市场的基本判断有三点：一是安全，二是效益，三是变现。今年上半年，上市公司公布中报后，“一分钱”公司层出不穷，说明在当前的股市条件下，许多投资者是没有效益可言的，因此，他们对投资的安全就更为重视——我的财富会不会被别人掠夺？如果风险很大，他就宁愿不进去；但是，越来越多的投资者认识到，中国的股市不是一个为社会提供融资的渠道而是一个圈钱的场所，获取利益不是按市场规律运作而是在按权力大小运作。实际上股票融资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是成本最高的方法，但当前还有2000多家企业在排队等候上市，其热度不减，原因之一就是有人已经认识到了在股市谁圈到钱就是谁的。再加上监管滞后，惩罚措施不健全，一些业绩造假的上市公司不仅不承担责任，郑百文、银广夏这样的造假大户居然还能靠重组起死回生，而股民告状成了秋菊打官司，投资者的信心受到了打击。易宪容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要恢复投资者信心，首先要做的就是必须将已经浮出水面的造假案查清楚，要让投资者感觉监管层是在动真格。
停止“圈钱”股市才能新生
张卫星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认为，当前必须要停止新股发行。停止新股发行是中国股市新生的第一步。他说，中国股市在股权分裂这种制度性缺陷暴露出来后，仍然大肆发行上市“圈钱陷阱”的股票，使历史遗留问题越堆越大，市场的扭曲也越来越大。所以在当前的特殊时期，在国有股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停止再制造与扩大历史遗留问题，给遭受重创的股票市场以休整的时期才是当务之急。此前，他甚至著文，提醒广大投资者注意“新股发行”是中国股市的晴雨表，若大量发行新股，则中国股市下跌不止，若少发新股中国股市苟延残喘，若正式停止，才意味着中国股市真的见了底。
在此方面，李康的观点与张卫星相似。他说，中国股市一直是一个政策主导下的资金推动型市场，这种状况在今后一两年内肯定还会持续。实际上，股市在涨跌还是受制于供给与需求。要解决股市下跌，当务之急要做两件事，一是减少供给，必须减少发行新股，停止增发，对配股要严加控制。尤其是增发，因为存在制度性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巧取豪夺，没有一丝一毫的合理性，这种明目张胆的圈钱使老股东受到的损害极为严重，如果减少甚至停止新股发行及增发的话，可以提高市场的预期；二是增大需求，应该允许合理合法的资金流入市场。李康认为，只有停止增量才能解决存量问题。但由于市场现状，管理层要这样做的可能不是很大，但至少短期可以控制发行节奏，中期可以考虑券商增资扩股、允许其进入同业拆借市场等，长期来看，则要解决股市将流通股与非流通股人为割裂的二元结构的问题。
资本市场要加速对内开放
“中国资本市场的当务之急是要对内开放，证券市场的参与者是最需要民营化的。股市之所以发生种种怪现象，是因为市场参与者在拿国家的钱推波助澜。如果实现了民营化，那么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现象发生。”张文魁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称，证券市场的参与者，包括上市公司、券商、基金等机构等，均应大力推进民营化。应该更多地鼓励产权清晰、政企关系清楚、社会负担小的民营和国有企业上市，甚至可以选择一些外企上市。同时还可以鼓励非国有企业对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进行重组。要发展多种成分的券商和对证券公司进行改造。打破身份限制，发展包括民营身份在内的各类券商。对现有的证券公司进行改造，证券公司也可以民营化。要加快发展民营机构投资者。张文魁认为，机构投资者对于证券市场建立良好的价格形成机制，对于改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改善证券市场的投资行为有着积极作用。因此要开放市场，放宽进入限制，大力发展包括各类封闭基金、开放基金、合法的私募基金在内的机构投资者，特别是要发展民营的机构投资者。
全流通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当前的股市下跌已经涉及到股市的资金链问题。许多机构大户均亏损，封闭式基金绝大部分跌破净值，开放式基金可能会面临较大的赎回压力。但就在股市大跌的情况下，外资还在持观望态度，可见，不从根本上解决股权分裂问题，外资战略投资者是不会进场的。股市此轮大跌再次说明，全流通是根本，市上减持停止后，全流通必须要干，管理层要下决心解决根本性问题了，起码本届政府要有所行动。”郭励弘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认为。
郭励弘称，张卫星与提出“新股分期流通”方案的王林自始至终在强调全流通的重要性，而最近，韩志国、刘纪鹏等学者相继著文，对他们提出的缩股全流通、补偿式全流通再次进行阐述，说明市场已经认识到全流通重要。
自1999年开始著文分析中国股市的重大症结在于流通股与非流通股的股权分裂以来，张卫星痴心不改的一贯主张是：“只有基于股权调整的‘缩’或‘拆’的全流通方案才是解决中国股市所有重大问题的惟一办法”。具体办法已在他2002年初的《中国股市非流通股的全流通解决方案》一文中有理论阐述，提出了一整套实施方略。张卫星告诉本报记者：全流通改造是中国股市的真正出路。他认为，真正的“全流通”是在考虑中国证券市场的整体系统相关性的基础上，解决国有股不流通重大历史遗留问题，规范与解决历史的股票不平等问题，统一股票市场的价值标准。解决好这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可以由此解决我国当前经济发展中的许多重大难题。
国有股减持要还利于民
当然，实现全流通的前提还是国有股减持。在记者在采访时，易宪容及李康均提出了相似的观点，易宪容认为，国有股减持一定要分利于大众。而李康则强调，国有股减持应当“还”利于民。
易宪容向记者提出了一种新的国有股减持方案。他说，党的十六大已经确立了国有资产分级所有的新思路，国有股减持可以遵循这一思路进行。他认为，应该以省级为单位，将国有股及法人股统一计算，然后确定有多少要向社会公众出售。之后，将决定向社会公众出售的部分低价出售给当地民众。让民众可以像新股那样申购，购买时按申购比例分配，不摇号、不抽签，购买以后可以全流通。
李康认为，国有股减持的一方应该以平常心态去推动国有股减持，那就是不与民争利，要还利于民。同时，以每股净资产减持国有股应该是主流，以净资产为底数通过合适方式竞价，超出净资产部分按比例与原投资者共同分享。“实际上，目前大量的协议转让走的还是以净资产定价的路子，而且带来了给特定者暴富暴利之类的议论，一对一的议价方式最终很难以超过净资产的价格来达成协议，而且又不能解决市场根本的结构问题。与其如此，为什么不能以净资产的方式在二级市场出售给普通投资者呢？”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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