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被疯狂炒作的“海鸥基金”事件,今天在基金景阳身上复活了。虽然4年前那个臭名昭著的故事主角的名字,已经渐渐被人淡忘。然而故事本身却一直没有终止。基金景阳的狂跌与净值和业绩表现并无关系,推落它的是背后神秘的庄家
本报记者 魏微 孙健芳 北京报道
10月31日下午3点半,北京,远洋大厦。
大成基金管理公司紧急召开的见面会上,基金景阳的基金经理杨晓东一脸无奈地出现在屏幕上——远在深圳的他,通过视频传输的方式给了市场一个“说法”。但与会者的疑问却并没有因此减少,所有的问题都围绕一个点展开——景阳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使这支基金如此表现?
10月31日,基金景阳(500007)继续上演前4个交易日的“蹦极”,收盘报0.88元,当日成交量高达2.9亿元。至此,10月25日起的短短5天内,基金景阳的换手率超过50%,价格下跌高达18%。在走势普遍平缓的封闭式基金中,这样罕见的大跌和巨大的沽空盘吸引了市场的注意。
人们的疑虑焦点之一落在了景阳重仓持有的国电电力(600795)上。最新的第三季度投资组合公告显示,曾经连续两个跌停板的国电电力,仍然在基金景阳的持股表上位列第一,占净值比例达到7.34%。重仓股的“踉跄”无疑让景阳损失颇重。“但是,国电大幅下跌是10月8、9日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景阳的净值并没有跌。可见现在的净值下跌与国电电力关系不大”,杨晓东这样解释,“而且基金做的是组合投资,不会因为持有的某一支股票表现欠佳,而导致净值大幅下跌。”
“自从国电跌停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周的时间,投资人几乎完全兑现了可能出现的预期,”研究人士也表示认同,“要是说基金景阳是因为持有国电电力而遭受大规模的抛售,这种理由未免过于牵强。”
坊间流传的另外一个景阳下跌的重要原因源于其国债投资损失。有分析认为,景阳极有可能在第三季度加大了债券投资力度。而国债市场6月以后一直低迷,10月14日以来债市更是急剧下跌,基金景阳因此遭受了较大损失。对此,大成却有不同看法:“除了2亿多元买了联通发行的债券之外,事实是,从第二季度开始,整个二、三季度我们的债券都维持了一个平衡的仓位。”曾任职于平安保险公司债券部的杨晓东显然并不认同景阳因债市拖累的说法。
杨晓东不否认年初基金景阳经历了成交价从0.8元到1.2元50%的暴涨过后,错过了6、7月份“脚踏实地”出局的机会。业内普遍认为,基金景阳这样暴跌是基金价值对比后的结果。目前几乎所有的封闭式基金都在折价交易,少有的高溢价为景阳的下跌埋下了伏笔。
但在景阳的操作中,人们并没找出足以导致近20%跌幅的失误。基金净值也反映了基金本身操作并无太大波动。10月25日的景阳最新净值为0.9738元,比起上周0.9714元的净值甚至略有上升。
那么究竟什么原因直接导致了景阳这一次的狂跌呢?银河证券的胡立峰告诉记者:“景阳的基本面还算正常。可以看出,这次的价格下跌完全不关基金的事儿,而是某个买卖机构造成的。”“这支基金总共10亿元的盘子,从周一开始三天之内的成交量竟然达到将近5个亿。”业内人士周先生对记者说:“再明显不过了——持有景阳的主力资金开始抛售了。”赵温良幽灵重现
封闭式基金的投资者以机构投资者如保险公司等为主,长期持有、稳健投资是其一贯风格,所期待的投资回报也不过是基金的定期分红。这样的投资者结构决定了基金的价格走势几乎不可能出现激烈的跳动。
但例外仍然存在。
基金景阳今天的遭遇让人们联想起另外一支同属“景”字辈的基金——基金景博。1999年上市初期的基金景博,除权后从一元起步,平步青云,鹤立于其他基金。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冲高近2元之后复又自由落体,垂直跌至1元之下。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背后,一个庄家的影子隐隐浮现——这个名字叫做——赵温良。
时至今日,仍有人记得这个名字。有人这样描述他:“50岁上下,平头。中午时分,常见到他在那种西安满街都是小吃摊子前面,吃两三块钱一大碗的扯面。”赵温良曾在人民银行西安分行工作。在西安证券创立之初,作为大股东之一的人行西安分行任命他去西安证券任副总。赵由此迈进证券业。后来,赵离开了西安证券,成立了“西安航标投资咨询有限公司”。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除了导演基金景博当年的“抑扬顿挫”,赵温良的真正“成名”实际上可以追溯到1998年的海鸥基金。海鸥基金是改制前的一支老基金,由珠海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和珠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共同发起设立,单位面值1元,总盘子5000万,经营上并无可圈可点之处。
1998年4月8日,西安航标咨询有限公司集中了1亿多的资金,利用104个个人股东账户大量买入海鸥基金。当日航标手头的海鸥为454万单位,占总份额的10%。当天开盘1.83元,最低1.80,报收于当天的最高价2.00元。
随后发生的故事即使今天看来依然惊心动魄。4月10日,海鸥基金的成交量突然放大到151055手。也就是说,当日出现了高达33%的换手率。航标不断吃进海鸥,最多的时候共持有近4000万个基金单位,占总份额的80%,势不可挡的拉高建仓果然使海鸥的价格一路飙升,至6月19日出现了6.15元的天价。短短的40多个交易日,海鸥暴涨300%。
航标公司手中的海鸥基金平均成本在2.5元以下,到了6元的时候,一轮大出货开始了。与此同时,航标公司利用所控制的股东账户进行对敲,即所谓价格相近、方向相反的交易。对敲盘最高时占到当天总成交量的67%。到了7月21日,航标已经把海鸥出干净了,当天的最低价为2.62元。平均出货价格大约为4元,也就是说航标公司平均每个基金单位大约赚了1.5元强。按共持4000万基金单位计算,航标公司赚了6000多万元。
这已经成为上个世纪中国股市中的经典案例之一。成就其经典的,还有监管层对此的反应——1999年8月13日,中国证监会对西安航标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操纵“海鸥基金”价格的行为作出了处理决定:对航标公司处以警告并罚款200万元,没收违规收入6110万元,对公司法人代表赵温良处以警告并罚款30万元。
自此,赵温良的名字开始沉没。但今天,基金景阳几乎重演了景博当年的盛景。人们不禁要问,谁是这个“赵温良第二”?谁抛弃了基金景阳?
改制后的封闭式基金难以再现海鸥基金当年的“神勇”。用业绩和净值说话的基金,似乎没有给炒作留下太多的想象空间--除了表现另类的两支:一支是上文提到的基金景博,另一支就是本文的主角,基金景阳。
“景阳一直是一支走势很‘怪’的基金,”胡立峰说,“长时间以来价格远高于净值,且上下波动速度很快。这种走势是典型的‘追涨杀跌’,身后二级市场炒作痕迹非常明显。”
基金景阳的2002年度中报显示,景阳的持有人里看不到诸如持有总份额40%的某某保险公司的身影。它的持有相对分散,最大的持有份额也不过2.5%,为其大幅涨跌提供了可能的空间。
与赵温良不同的是,这一次景阳的庄家也许并不是主动操盘。恰恰相反,庄家可能有了什么难言的苦衷。那位周先生分析:“在现在这样一个市场齐心协力出击的情况下,主力很难获取什么利润。”胡立峰也表示同意:“最大的可能是某个机构投资者发生了问题,比如资金链断裂。它很可能是在穷途困境之下的大规模出货。”杨晓东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表示:“我们联系过的景阳机构投资者中,还没听说有谁出了什么问题。”大成对此更是莫名其妙。
不过,和走势不符的是,景阳并不十分担心目前的处境。杨晓东表示,现在的景阳“已经跌到了正常的价位,比起以前的高溢价状态来更适合投资。”甚至还有业内人士轻松地说:“这未必是坏事。现在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开放式基金,而封闭式基金却长期低迷。这种狂跌和巨量换手,多少可以刺激一下市场的兴趣,至少能给冷冰冰的封闭式基金加点‘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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