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郭娴洁

　　对证券市场稍加留心者会有一个发现：不久之前上市的精伦电子开创了中国上市公司由自然人直接发起募股的先河。而以往这种控股更多地是以自然人通过发起公司间接控制的形式体现出来。这或许是一个信号：自然人控股并首次在证券市场募集已经得到了政策的许可，而更多的操作者也是心领神会，脱去了戴在头上的帽子。

　　事实上，自然人控股上市公司并算不上是新鲜事，只不过是不像精伦电子那样直接了当，而更多地是通过在首次募集时间接控股、在上市之后进行股权收购收购等其他形式表现出来。

　　回顾中国上市公司发展的历程，“申华实业”(600653)的瞿建国大概算得上是第一个掌握上市公司最多股份的自然人。

　　1987年3月12日，由乡镇企业改制而来的“申华电工”(上市之后改称“申华实业”)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1万股，每股面值100元，总股本100万元。当时担任“申华电工”负责人的瞿建国那出1万元购买了100股，占总股本的1%，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只不过，因为申华实业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之前就已经上市的“老八股”，所以不具有典型意义。

　　在上海、深圳证券交易成立之后，不知是没有个人控股的企业提出上市申请，还是证券发行审批部门没有批准，总而言之，形成的既成事实是：在精伦电子之前，没有一家企业是有以自然人直接控股而在证券市场上完成首次募集的。

　　鉴于这种实际情况，即使是一些民营企业在上市时也采用了个人通过间接控制发起人公司的办法来达到实际控股的目的，避免出现因个人直接控股而被审批部门否决的尴尬发生。而且这当中，又以家族成员互相控股的情况占了大多数。

　　家族控股

　　1993年上市的“福耀玻璃”(600660)、1994年上市的“东方集团”(600811)和“万向钱潮”都属于此类，曹德旺家族、张宏伟家族、鲁冠球家族都是通过家族成员间接控制发起人公司的股份而达到控股上市公司的目的的。此后的“新希望”(000876)、“用友软件”(600588)、太太药业(600380)等等也都属于此类。试举近期上市的几个公司为例。

　　迪马股份(600565)母子控股

　　迪马股份公司原名为中奇特种汽车制造有限公司，主要生产运钞车和警用车等特种车辆。2000年7月，中奇公司正式更名为迪马股份公司并上市发行。五家发起人公司是：东银集团、江动科技、重庆东源、重庆凌羿、广州和腾，它们分别持有公司48%、15%、7.5%、3.75%、0.75%的股权。从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一家公众公司，但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迪马股份的主要出资人和控制人是罗韶宇及其亲属，其中他一人就持有36.28%的股份，另外，他的母亲、妻子、表姐妹的亲属也持有9.7%的股份。整个家族共持有迪马股份45.95%的股份，占绝对控股地位。

　　我们不妨先来看一下在这个家族企业中，六个发起人的关系：

　　一、母亲彭启惠。曾就职于重庆长安机器制造厂、南京中医院，曾任重庆中奇特种汽车制造有限公司董事长。现任重庆东银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广州和腾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彭启惠持有广州和腾83.33%的股权，持有东银集团6.875%的股权，从而间接持有迪马3.92%的股权。

　　二、彭启惠的儿子罗韶宇。持有东银集团68.125%的股权，东银集团持股70%的重庆东源。通过这两个公司，罗韶宇间接持有迪马36.28%的股权。

　　三、彭启惠的侄女彭文莲。持有重庆凌羿80%的股权，从而间接持有迪马3%的股份。

　　四、彭启惠的女儿罗韶颖。持有重庆东源30%的股权,从而间接持有迪马2.25%的股权。

　　五、彭启惠的侄女彭文红，持有重庆凌羿10%的股权，从而间接持股比例为0.375%。

　　六、罗韶宇之妻赵洁红，持有广州和腾16.67%的股权，从而间接持股比例为0.125%。

　　罗韶宇实质上就是迪马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第一投资(600515)兄弟控股。

　　主要经营大型商场和宾馆的海南第一投资，主要出资人为董事长蒋会成及其兄蒋华，蒋氏兄弟通过一投集团间接持有上市公司11.88%股权，且在九席董事中占有四席，而第二大股东仅占3.18%，蒋氏兄弟特别是主要出资人蒋会成，对上市公司拥有绝对的控制能力。上市后，弟弟蒋会成任第一投资董事长，哥哥蒋华任母公司一投集团董事长。

　　第一投资能够获得上市资格，得益于借壳原NET系统挂牌公司东方实业。2000年11月，一投集团以持有第一投资股份1142.62万股与原东方实业股东持有的东方实业在NET系统挂牌的股份4570.47万股，按1股换4股的比例进行置换。根据中国证监会有关解决原STAQ系统和NET系统挂牌流通企业遗留问题的办法，第一投资借东方实业的“壳"成功实现了上市。

　　第一投资，原先有四个发起股东，现在除一投集团外，其他三个发起股东因股权转让现均非公司股东。一投集团持有28. 62%股份，是唯一持有本公司5%以上股份的股东。

　　一投集团原名海南第一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1988年11月，共有四个股东,分别是汉一实业(38.86%)、同创租赁(36.36%)、中亿房产(20.46%)和瑞景贸易(4.32%)，再往上追溯，汉一实业和瑞景贸易均系由蒋会成和蒋华共同投资组建的有限责任公司。汉一实业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其中蒋会成持85%、蒋华持10%、吴皖民持5%；瑞景贸易注册资本240万元，其中蒋会成持90%、蒋华持10%。蒋会成通过汉一实业和海南瑞景共持有一投集团36.92%的股权，即间接持有第一投资10.57%的股份,再加上其直接持有第一投资7.14万股股份，因此，蒋会成直接和间接持有第一投资10.64%的股权，是第一投资实际上的第一大股东；蒋华则间接持有第一投资1.24%的股权。

　　天士力(600535)夫妻控股。

　　天津天士力制药，第一大股东天士力集团占51.58%股权，天士力集团的第一大股东为金士力药研，占50.11%股权，金士力药研大股东则为闫希军、吴廼峰夫妇，分别持有51%和5%股权，虽然从股权比例上看，闫、吴夫妇仅间接持有上市公司23.75%，但通过上述一系列股权安排，夫妇俩实际上拥有绝对控制权。上市后妻子吴廼峰为天士力集团董事长，丈夫闫希军则为上市公司董事长。

　　家族控股实际上就是自然人控股上市公司的一种特殊形式，其弊端是家族在上市公司中会形成一股独大的局面，不容易使上市公司形成完善的治理结构，另外一方面，家族成员之间互相持股，犬牙交错，一旦发生了冲突，剪不断理还乱。

　　在这点上，自然人直接控股的股权结构要优于家族企业。

　　自然人直接控股

　　精伦电子(600355)是中国股市上第一家由自然人直接控股的上市公司，它是于2000年5月9日由武汉精伦电子有限公司变更而来的，它的创始可追溯到1994年12月。

　　当年，在电子通讯行业有着丰富从业经验或研究深度的6位年轻人：张学阳、曹若欣、罗剑峰(张学阳的妻弟)、蔡远宏、刘起滔、黎亮发起方式设立了武汉精伦电子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300万元，6位自然人按出资额的多少分别持有25.5%、16%、16%、16%、10.5%和16%的股权。1998年5月，黎亮将其所持有16%的股权全部转让给其余5名股东，当月，公司注册资本增加到5000万元，张学阳、曹若欣、罗剑峰、蔡远宏、刘起滔5位自然人持有股份调整为30.35%、19.05%、19.05%、19.05%和12.5%。股票发行上市后，由于社会公众股的发行，5位创始人的持股比例相应调整为22.7%、14.25%、14.25%、14.25%和9.35%。在5位创始人中，曹若欣任董事长，张学阳任副董事长、总经理，其余三人为公司董事。

　　专家们认为：像精伦电子这样由多个自然人共同创业，持股比例又较为接近的股权结构，可以互相制衡，克服中国股市常见的"一股独大"的弊端。

　　再来看一看，与之相类似的宏智科技(600503)。

　　宏智科技前六名大股东中，第一、二、五、六位为自然人直接持股，第三、四位为自然人间接持股。

　　总经理、技术负责人王栋直接持有1983.8万股(占18.03%)，为第一大股东；副董事长李少林直接持有1736.7万股(占15.78%)，为第二大股东；陈大勇持有490万股(4.45%)，为第五大股东，朱芳持有455万股(占4.14%)，为第六大股东。此外，其第三、四大股东是两家公司，其最终持股人也是自然人，如第三大股东福建大乾数字信息有限公司(占13.15%)均为自然人持股，其持有人大多进入了宏智科技的董、监事会，董事长林起泰、副总经理唐俊、副总经理庄缦、财务总监蔡茂富和监事李岚，分别持有福建大乾55%、15%、10%、10%和4%的股权，通过福建大乾，此5人分别持有宏智科技7.23%、1.97%、1.31%、1.31%和0.525%；第四大股东泉州市闽发物业(占5.21%)的最终股东也是自然人持股，蔡永鲤持有40%的股权，通过闽发物业，蔡持有宏智科技的2.084%的股权。通过直接或间接持股，宏智科技的自然人持股比例已是相当可观。

　　宏智科技前身是成立于1996年10月的福建省宏智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120万元，由中国邮电工会下属的福建省邮电局机关和福建省邮电学校委员会分别持有60%和40%的股份。宏智发展成立的初衷，其一是为抢食利润丰厚的电信业信息化建设的头啖汤；其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藉此在体制之外为本系统员工谋取一定的福利。其时，宏智发展的员工总数不足40人，其管理人员组成大致如下：邮电学校的教师胡盛益出任总经理，常务副总经理是胡老师的得意门生林启泰，财务总监是邮电局派出的李发东，其余的骨干力量来自邮电学校的一个"三产"企业--邮校通信技术开发公司，其中包括宏智科技现任的总经理王栋。1997年10月，宏智发展将注册资本由120万元增至1000万元，股东由二个增至四个：福建省邮电机关占42.92%，福建省邮电学校委员会占19.46%，福建省移动通信局委员会3.73%，宏智发展工会占3.89%。1998年年初，林启泰接替胡盛益出任总经理，此后，宏智一路狂奔，市场规模急剧扩大，仅当年就赚取了1285.8万元的利润。1999年3月，宏智发展再次进行了增资扩股，股东数由4个增至8个，宏智发展四家老股东将部分股权转让给王栋，福建省邮电局机关仍是第一大股东，拥有30.08%股份，自然人王栋(16.84%)、李少林(15.81%)首次成为宏智发的股东，分别为第三、第四大股东。1999年8月，宏智发展变更为宏智科技，2000年7月，股份有限公司成立。2001年，宏智科技调整股权结构，福建大乾数字信息有限公司、泉州市闽发物业发展有限公司、石狮融盛企业集团公司、王栋、李少林、陈大勇、朱芳均按每股4.1元的价格分别受让福建省邮局、邮电学校、移动通信局、科委、宏智科技工会和鸿宇集团所持全部股份，自然人王栋始成为第一大股东。在此，还需指出的是，大乾数字信息公司成立于2001年4月27日，其5位股东全部是宏智科技的高层人员，包括董事长、副总、财务总监等。

　　经营者持股

　　与自然人直接持股和家庭企业控股有所不同的是经营者持股，经营者持股也可以看作是自然人控股上市公司的一种特例，但经营者持股的比例往往较小，但从长远来看，经营者持股既是一种长期激励机制，也是一种产权调整手段，更有利于推动企业所有者与经营者的利益趋同。

　　黑牡丹(600510) 10位高管、业务骨干搞MBO。

　　6月18日，黑牡丹挂牌上市，随之带来一个全新概念"自然人持有的非流通股"。

　　在黑牡丹的股权结构中，虽然一、二大股东为常州市国资(占24.48%)和常州新发展实业公司(占23.33%)，但公司董事长曹德法等10人合计占16.88%的"自然人持有的非流通股"。引人瞩目的是，这10人都是公司高管和业务骨干，其股权系上市改制时，由国家股按每股净资产2.02元/股的价格转让而来，实际上这也是一种管理层收购。

　　黑牡丹前身为常州第二色织厂。1992年12月以定向募集方式设立常州二色股份有限公司。1995年3月，更名为黑牡丹(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00年11月，第一大股东常州国有资产投资经营总公司将持有的黑牡丹(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466.47万股国家股转让给董事长曹德法、副董事长王盘大等10名高级管理人员，第一大股东所持股份降为发行后总股本的25.90%，而10位高级管理人员所持非流通股则占16.88%。这10名高级管理人员均是从工作始就服务于黑牡丹，服务时间最长是副总周顺生和工会主席戴伯春：37年，此外，副董事长王盘大：33年；董事长曹德法：32年；最短的是副总、董秘戈亚芳，也有10年了。这些管理者可以说是黑牡丹的“元老”、“功臣”，现分别任公司董、监事会成员或高管。

　　从资料上看，“黑牡丹”不愧为一家绩优公司。它在上市前三年业绩可嘉，而且还给股东逐年派发红利，且数额不菲。不要说国家股法人股股东早已收回了成本，就连2000年11月获得国有股转让的"自然人"，仅一年时间就已收回2.02元购股价的近半了。

　　泰豪科技：公司总经理等人一手创建起来。

　　同国企改制的黑牡丹不同的是，泰豪科技(600590)的管理人则主要是创业者。泰豪科技大股东清华同方(占24.48%)，二股东江西清华(占19.23%)，而二股东主要出资人就是公司总经理、财务总监和监事长三人。

　　泰豪科技的前身可追溯至1996年3月成立的江西清华泰豪电器有限公司，该公司是由江西清华、南昌通源、南昌高新、江西无线电厂和景华九尹共同以现金出资组建，注册资本为300万元。后经过多次增资扩股和股权转让，公司的法人股股东变更为清华同方、江西清华、凤凰光学、丰物实业、三和电力、南昌高新，上市后分别持有24.48%、19.23%、17.48%、4.37%、3.50%、0.88%的股份。

　　值得一提的是，成立于1993年4月的二股东——江西清华，注册资本6000万元，主要从事城市信息化建设和高科技企业投资，是一个自然人持股高达90%的公司，其中自然人黄代放、孔祥川、李华分别持有江西清华25%、16.67%和8.33%的股权，为第一(并列)、三、六大股东，再加上江西清华又持有清华同方1.04%的股份，三人从而间接持有泰豪科技5.4%、3.6%和1.8%的股权。实际上，泰豪科技是总经理黄代放等人一手创建起来的。

　　从上述三种个人控股上市公司的形式来看，家族控股和自然人直接控股股权结构相对明晰一些，而经营者收购要到公司上市以后才能通过股权置换来进行，这期间的情况变化容易使股权归属问题复杂化；而就法人治理结构而言，自然人直接控股和经营者收购显然要好于家族控股中常见的“一股独大”的情况，当然，自然人控股和经营者收购也有一个比例控制的问题，过于集中的话，也同样会难免“一股独大”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