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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股减持为何竟成千夫所指?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1年10月28日 15:43 中国经营报

  在财政部出台了《国有股减持办法和筹集社会保障资金实施细则》之后,市场暴跌不已;尔后,在整顿金融秩序,规范信贷资金的口号下,股市进一步滑向深渊。沪深股市从顶峰急剧滑落。一时间,寻找令人尊敬的上市公司、重建中国股市信用规则、券商面临严重亏损乃至破产边缘的各种纷纷绕绕的说法不胫而走,资本市场再度几乎陷入绝境。

  饶有趣味的是:从官员到学者,几乎众口一词反对政府托市,说是要挤出股市泡沫。
日前,一度盛传国有股减持将作重大调整,调整后股份有限公司向公共投资者首次发行和增发股票时,均应按融资额的10%出售国有股,拟出售的国有股先通过划拨方式转由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持有,暂不出售。而在昨日证监会终于宣布,考虑到国有股减持的具体操作办法尚需进一步研究,中国证监会经报告国务院,决定在具体操作办法出台前,停止执行《减持国有股筹集社会保障资金管理暂行办法》第五条关于“国家拥有股份的股份有限公司向公共投资者首次发行和增发股票时,均应按融资额的10%出售国有股”的规定。一度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国有股减持,如何竟成千夫所指?在我们看来,这仅仅是中国股市问题冰山之一角,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围绕减持的种种闹剧,令人不得不承认,如同钟摆般不停地摇摆在制造繁荣和酿成恐慌的政策失误,尤其是不连续、不透明、不理智的政策失误,是使得市场信用基石荡然无存的最大败笔。

  问题之一,国有股减持是一味正药,却被人为扭曲地误服。国有股“一股独大”导致上市公司几乎感受不到来自所有者的外部约束,使得流通股的股东在承担注资义务的同时,其用手也好、用脚也好的投票统统无效,更使得地方政府或部委根本不必担忧对上市公司人、财、物的支配权的任何丧失。换言之,脱离了根本性的国有企业产权改革,包括集团改制为股份、罗列一堆独立董事的种种用心良苦的改革,不是花拳绣腿就是新瓶旧酒,于事无补。国有股减持可能是中国股市走出圈钱怪圈的良方之一,即使上市公司股权结构中,并非所有行业都能在短期内减持到50%以下,只要踏踏实实地迈出减持的第一步,中国股市就可能迎来再生的曙光。而这味良药却被人为扭曲地误服了!扭曲之一在于将减持和筹措社会保障基金挂起钩来:保障基金的需求必然随着经济增长而递增;而沉滞的国有股存量是有限的,必然随着减持的推进而减少,试问越消融越少的冰川怎能支撑一条奔流大川?扭曲之二在于将借用市场定价之名,以“一斤白米掺一两砂”的方式强行减持,漠视国有股和公众股迥异的历史角色,则将不流通股份减持一半,和沪深上市公司全部再上市一遍几无二致,试问如此减持,减持岂非必然是“一万年太久”的无休无止的圈钱游戏?

  一味好药,在政府职能部门出自解自身燃眉之急的利益,盗用减持和市场化的名义,行圈钱和行政化之实,投资者能不大失所望乃至几近绝望?

  问题之二,整顿规范股市应是一味君药,如何最终成了不可收拾的泻药?据说整顿股市,将高达六七千亿元的信贷资金挤出股市,是为了在中国加入WTO之前提前释放股市泡沫,防范金融风险。于是,减持在先,整顿在后,中国股市的综合指数就以坚决地一泻千里的态度,不可收拾地溃退下来!这种整顿,也充分反映出政策之对于股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短视性。短视之一在于流入股市的信贷资金渠道隐蔽复杂,事前估计的违规资金规模,既有可能低估也有可能高估。既然着眼点在释放股市风险,就应该观察挤出过程的客观反应,挤出时要有耐心地环环解扣,而不能有速决战的急切。短视之二在于国有股减持了,银行信贷资金收回了;但是国有企业委托理财的资金被深度套牢了,中小券商的财务危机出现了。需知中国上市公司中90%以上是国有企业,中国券商队伍中90%以上是国有券商。因此,如此减持和整顿,无非是社会保障基金的缺口可能暂时堵上了,银行信贷资金回收了一些,但作为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券商的坏账急剧上升了。在一个人左口袋的垃圾减少的同时,右口袋的垃圾却增加得更多,试问我们怎么能够说这个人更清洁?银行系统的坏账暂时缓解了,券商财务状况急剧恶化了,一增一减之际试问中国金融风险如何释放?

  一味君药,在试图释放股市风险的同时,总是要有臣药相辅助的,规范股市要以股市生机尚存为前提,妙手回春和安乐死毕竟是两个层次的问题。

  问题之三,减持也好,整顿也好,中国股市的起伏引得千夫所指,毕竟是好事,说明病夫对针药还是有反应的;如果到股市无论兴衰都是自弹自唱的独脚戏,那么,恐怕就是药石无济于事的坏消息了。从减持到整顿,从沪深荣居全球之牛头到熊首,何苦?何必?值得深思的有三:一是中国股市为什么丧失了信用?高盛公司曾放言,中国股市只有12家公司具投资价值;财政部某官员则称沪深股市90%的上市公司财务方面均有虚假;而证监会周小川则指出,应该警惕中国股市的捷克现象。当年捷克资本市场因“系统性造假工程”导致82%的上市公司被逐出,资本市场几近萧条。玄妙在于,如果中国股市是一个以假货为主的“柠檬市场”,为什么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没有让股价“质次价劣”?显然是另外有一只“看得见的手”在背后吹拉弹唱;二是中国股市重建信用还要等待、观望多久?心力衰竭的病人必要时就必须用强心针,而健康人只有在生病时才用汤药,种种“不托市”的呼吁用意是好的,但总要说在病马成死马之前。政策市注定是成败不由人,不由天,而由政策的,托也政策拽也政策。现在已经是政府下决心缩手,让“政策市”成为真正股市的时候,如果一谈严格监管就说国情和条件不成熟,那就不可能在监管方面走出壮士断腕的一步。三是中国股市到底还要错过多少次重生的机会?“圈钱不多,骂名不轻”的国有股减持办法炮制出台至今,股市缩水了,两个月没有新股上市了,券商怨声载道了,银广夏之流的地雷一个个再掩埋不住了,没有赢家,只有输家。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战略机遇还有三个,一是排旧污,即国有股切实地按市场定价渐进减持,割除“国股独大”的痼疾;二是引清流,即让占工业总产出70%的民营和三资企业在股市登堂入室,国企和非国企优生劣汰一回;三是拓新渠,即让境外战略投资者渐渐进入,参与到股市游戏中来。

  中国股市病得不轻,信用沦丧之关键就在于制定游戏规矩者不能视规则如游戏,而减持迟早仍然是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的,但愿今后投资者谈及国有股减持不再如谈虎色变;更但愿中国股市少些政策市的骂名,多些资本市场的色彩。病去抽丝之圭步,请从今日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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