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姜英秋 何明

　　东方电子曾号称是中国上市公司第一股，但自七月以来，东方电子却成了下跌的领头羊，有关东方电子的各种传闻也越来越多，有的还提出了东方电子是不是银广夏第二的质疑，东方电子股价到底为何暴跌？记者带着疑问两次走访了这家公司。

　　从外表上看，东方电子确实有中国第一股的气势，象这样规模的办公大楼在上市公司中并不多见。尽管当时东方电子股价已从7月13日的18元跌到了9元多，但东方电子高管人员给出的说法却无关痛痒：股份公司董事长、总经理隋元伯说：“这就使这个行业的竞争更加激烈，竞争的激烈自然使得销售的成本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是影响了东方电子的生产经营。”东方电子保护及变电站自动化事业部副经理徐田军则觉得：“东方电子已经到了一个稳定发展时期，因为任何一个企业不可能超常规每年翻着番地发展。”

　　按照公司负责人给我们的解释，东方电子股价的大幅波动和经营业绩并不相关，公司的生产经营一切正常，而且上半年比去年同期还有增长，但记者看到的却是相反的结果，生产并没象公司所说的那样紧张，喷涂流水线也并不繁忙，由于这条流水线只在批量订货时才使用，由此可以推测现在公司没有批量订单，但东方电子电力调度自动化事业部经理丁振华却是另一种说法：“去年全年我们在地(区电力)调(度)的中标率是百分之五十一要强一点，接近百分之五十二，大概是这样一个比率。今年上半年我们在地调一级的中标率是58%。”

　　为了搞清楚东方电子真正的销售情况，记者开始找寻线索。最后在公司空空荡荡的大楼里面，记者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快讯。快讯中公司对8月份完成5个项目的人员提出了嘉奖，拿下寥寥5个客户就提出表扬，看来公司的销售并不十分顺利。记者先后找到一些东方电子客户的线索，但最终明确的只有少数几家。东方电子业绩到底如何？股价为何下跌？这些疑虑仍然没有解开。

　　9月6日，证监会宣布对东方电子进行调查，9月11日，当记者再次来到东方电子的时候，东方电子以正在接受调查为由，拒绝记者进行采访。由于记者提出想了解客户和订单情况，东方电子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谨慎，那么东方电子的真实收入和利润到底怎样呢？记者于是找到烟台市地税局寻求帮助，希望从企业所得税入手，推测出东方电子的业绩究竟是多少。但没有想到，烟台地税的数据表明，99年、2000年东方电子的所得税净入库量分别为1.18亿元和1.73亿元，这与东方电子公开披露的99年纳税5300万元，2000年纳税7900万元相去甚远。

　　在记者的追问下，地税局负责人肯定地说，这些所得税已经入库，并且没有退税。两种不同的结果表明，东方电子存在作假可能，后来记者得知，在记者等待采访的五个小时里， 地税部门已经与东方电子进行过联系。记者接着来到烟台国家税务局，国税局向记者出具了这样的数据，今年上半年东方电子上缴增值税580万元，而去年8至12月上缴的增值税却是2460万元，这表明东方电子今年上半年的生产形势很不景气。一方面公司宣称形势大好、收入增加，另一方面公司实际纳税却大幅减少，这加深了记者对东方电子业绩的疑问。

　　为了进一步核实东方电子真实的客户情况，记者来到东方电子的报表审计机构---烟台乾聚会计师有限公司，乾聚公司从东方电子上市以来就一直为东方电子做年报和中报审计。烟台乾聚会计师有限公司会计师刘学伟告诉记者：“销售合同这块呢，就要求企业，你所有牵涉当期完成的合同，要提供原件，我们要进行核对，提供原件以后我们要进行核对，同时我们选择一些客户(接近200封)进行函证。发函比例70%以上，但回函情况不是特别理想。大概是一百封左右，订一本订了这么一大摞。”

　　据了解，象这样的会计师事务所，给东方电子做一个年度的审计，大约要收60万左右的费用。从这位负责人给我们的答案看，作为审计机构，它们也无法完全保证东方电子经营业绩的真实性，调查至此，东方电子造假的疑点越来越多，记者经过一番总结，找出了东方电子业绩的三个疑点。首先，东方电子的利润率出奇的高，2000年为35%，远远高出其它几家同行业上市公司，作为电力自动化行业无可争议的技术权威，清华大学的教授们又是怎样看待这个利润率呢？

　　清华大学电机工程与应用技术系副教授刘建政觉得要是单从工业的角度来说，要到百分之三十几的利润还是有点过高了，一般来说工业里面的利润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几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清华大学电机工程与应用技术系副教授董新洲说：“今后他们(东方电子)也许会赶上来的，但到目前为止，它的利润应该是处于全国的平均值或者略低一些，因为它的人力成本还要高一些。”

　　东方电子在行业中到底居于什么样的地位是记者的第二个疑问。1999年东方电子说自己“是全国最大的电网监控自动化软件开发、硬件设备研制基地，”2000年声称“在电力系统自动化行业占据了主导地位，”从始至终，东方电子一直以行业龙头自居。东方电子自封的龙头地位也一再被外界认可， 99年和2000年，东方电子被某评估机构连续评为上市公司五十强并荣等榜首，东方电子似乎铁定是行业中的龙头老大，那么事实果真如此么？清华大学的刘建政教授和董春州教授都认为电力自动化包括变电站自动化、调度自动化等几个方面，在变电站这个领域，东方电子应该是不会占半壁江山。

　　东方电子第三个疑点是项目投资收益含糊其辞。在1999年报中，东方电子自称在四个项目中投资2200万并实现销售收入1亿1千4百万，其中与天津电化院联合开发了铁道部重点技术攻关项目“牵引电气化铁路供电自动化系统”，号称填补了国内技术空白。但是当记者打电话向天津电化院核实这一项目时，天津电化院对这个两年以前的项目却讳莫如深，对项目进展情况不肯吐露半句。

　　天津电化院从属于电气化工程局，而后者才直属铁道部。记者找到了铁道部科教司技术装备处。在这里记者看到，99年的几个类似重点技术攻关项目都与东方电子无缘。东方电子只是在1997年至1998年，曾经参与了一个项目方案设计的部分工作。至关重要的是，这个项目虽然做出了样机，但从来没有进入市场推广阶段，赢利自然无从谈起。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东方电子的业绩到底有多少水分，虽然还有待权威部门的调查结论，但是，从我们的调查结果看，增发失败、机构减持以及连年股本扩张，都不是公司股价下跌的根本原因，东方电子高增长背后的业绩不实，才有可能是股价从24元跌到6元多的真正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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