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民：股权分置未来将何去何从

　　梁守民

　　一段时期以来，股权分置问题颇受市场关注。股权分置问题的解决对于市场健康运行和发展的重要的基础性作用和前提性意义，也为市场和几乎各个方面人士所认识，并达成共识。据说，到目前为止，各个方面所设计出的解决方案，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有4000多种。而且，没有一种大家取得一致和认可的方案。

　　我们的股权分置问题，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因为很复杂。因为很复杂，所以才有这么多方案。这么多方案，为什么没有一种都认可的方案？因为问题很复杂，可以说，十分错综复杂。而到目前为止，这些方案争论的一个共同焦点和莫衷一是的是，广大投资人的补偿问题，公平、合理的补偿问题。

　　这个问题，无论如何，是回避不了的。我们说，股市或者说证券市场的存在和发展，是为了广大老百姓的利益，是为了我们国家有广大老百姓组成的庞大国体——具体可以说是庞大经济体的健康运作和发展。而这个国体，是由千千万万的个人和家庭组成的一个相互存在千丝万缕的有机整体。打一个或许是不大恰当的比方，如果把我们的国体、经济体比作一个由千千万万个细胞(个人和家庭)组成的人体，那么，证券市场就是这人体上的一个“器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器官。这个器官不能危害身体健康，不能有害，不能感染和扩散到其他的“组织和器官”，不能感染和危害“人体”的其他“细胞”；不能成为肿瘤或癌症。这个“器官”的病症，象人体器官的病症一样，也是有个潜伏期。在“潜伏期”中或“潜伏期”过后，发现了应该及时诊治，恢复健康，停止继续感染、恶化、侵害和扩散。否则，高明的外科医生会果断地把这个“器官”摘除。

　　我们的市场运作到今天，全国几千万投资人，保守地说，4000万吧。10人9亏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是大亏。每个投资人主要的社会关系人，起码有10个、20个。那么，全国受到我们的市场牵连的人口起码有4到7个亿。我们的市场要运行下去，不补偿能行吗？我们的市场再这样运行下去，不及时根本地改革能行吗？

　　问题是，我们证券市场的这个重要“器官”的“病”怎么“治”？怎样“医”？在笔者看来，这个“治”、这个“医”，这个“器官”健康的恢复，“股权分置”这个“病原”的根本的、综合的解决，不是时间问题。有办法、有方案，有能力解决，或者想解决，一个月、两个月，就可以解决。没办法、没方案，没能力，或者不想解决，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也解决不了。

　　解决这个问题，在笔者看来，仅有胆量、光有勇气是不够的。关键是有这个“智慧”，有高明的“医生”。

　　笔者不想、也没有精力对市场上的方案做过多的评价。仅就几个基本的理论和现实问题斗胆发表点看法和说明。

　　第一，我们在讨论股权分置问题和方案的时候，不能或因理论水平不行或因认识不足或有意兜圈子、饶弯弯把水搅浑、混淆视听，混混然谈了一大堆、讲了一大堆，到头来不知道所以然。这样，反倒不利于找到问题的正确解决途径。如：我们的有的市场知名人士谈到的所谓“股、权、价”的理论争论问题。什么叫“不同股”？什么叫“同股”？这个“同”与“不同”的概念问题也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说明。我们说，两个物品的“同”与“不同”，往往是指根本性质的不同。而笔者理解，这个“同股”、“不同股”，只是按股票持有人不同而分类不同。国有股即国家持股，法人股即法人持股。“权”和“利”的理论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再则，这个所谓的理论争论对于正确解决问题并没有多大意义。这就钻进文字游戏里去了，还有什么用？至于“不同价”所涉及的所谓发行“溢价”问题，就又钻进理论与实践的“死胡同”里去了。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公”与“私”的问题。这些争论有点胡搅蛮缠之嫌。但总发起和开始逐渐认识了市场的根本问题，亦得益于媒体的挖掘，功不可没。

　　第二，有的同志提出了“存量”与“增量”的概念。这个方案(增量全流通 存量5年后解决)，作为一个过渡，当然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方案。以时间的代价来换取改革的成本。但实际上，笔者以为，这个方案是把原来“感染”的“器官”放在那里不去管，让他继续感染和存在，而在原来的“器官”的基础上长出健康的“肉”来。实际上，这个方案是在回避问题，逃避现实的一种表现。而原来的“器官”还在活动、还在继续感染和损害在我们的“肌体”。如此，别说5年，就是10年，15年，存量的股权分置问题，会变得越发复杂，需要补偿的一般投资人会更多，这个问题可能永不得解决。就解决和操作的复杂性来说，这个方案同“先试点 ”以及“具体公司的投资人补偿问题个别公司谈判协商解决”的方法并不简单，投资人的补偿问题更加复杂，而且未来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

　　这个方案，可以说，对减少全流通或国有股减持对市场价格的冲击更有好处。而实际上，我们国家的资金或者说资本，或者说等待投资出路的资本，是过剩的。我们的银行居民储蓄存款就超过10万亿元，我们的市场场外资金也是十分充裕，在等待通过证券市场投资进入实业界。问题是，我们经济合格的职业经理人，或者说，值得资本信任的职业经理人十分缺乏。我们的企业，特别是上市企业，真正值得投资的又有多少？所以，担心全流通会冲击总体股票价格(指数)是多虑了。即使宝刚这样的大规模增发也仍然不是指数下跌的真正原因，不会对市场产生多大的冲击。真正好的企业还怕投资吗？对于资本来说，如果能够控股才是难得的事呢。

　　第三，我们的市场有那么多方案。其实，关键的问题是市场运作10几年来广大投资人的补偿问题。实际上，这个补偿问题是无法解决的。股票市场本来就是一个高流动性的市场，交易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一家公司的股票每时每刻都在换手。每时每刻都有人进入这个市场，又每时每刻都有人离开这个市场。何况，前几年我们的市场上下波动又是那么大。每家公司的股票可能已经经过几百万、上千万，甚至几百亿、几千亿、无数次的换手。有很多人新进这个市场，可能也有很多很多人早已离开这个市场。以任一个时点登记在册的流通股股东进行任何方式的补偿，都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一句话，任何一个方案都无法解决这个补偿问题。那么，如何补偿呢？有人说，发展中解决问题(笔者也曾提出过这个观点，但所指的发展的涵义不同)。言外之意就是靠股市的大涨来解决补偿问题。

　　我们暂可以来简单算一笔帐，现在市场缩水1.2万亿元，这只是指数(上证)从2100点到1200点的单边走势。而指数从1990年的100多点涨到2100点，再回到1200点，加上期间上上下下的涨迭起落，国家要补偿广大投资人的损失非把一年(姑且算4万个亿)的3/4给分了不行。如果要指数再涨到2100点，进了口袋的钱是没有人再肯拿出来的，谁来作这个“解放军”呢？国家财政吗？那么，要指数在2100点以上起稳，按照笔者以往的经验和现在上市企业的质量，非要到3000点以上不可，国家要拿出一年的财政收入，起码是大部分财政收入来推高指数，而且同样是“肉包子打狗”,如果不进行根本性改革。当然，我们可以给机构补充资本金，来推高指数，实现“发展”的目的。国家能把大部分的财政收入都拿出来吗？这和国家财政直接入市、拉指数有什么区别？而且增加了运作成本和无谓的消耗。看来，实现补偿，是要比“去四川”还难了。

　　但是，要不要补偿呢？答案是肯定的。关键是，怎么补偿？采取什么方式补偿，什么样合理合法、恰当的方式补偿？这是个问题。

　　第四，我们所谓“股权分置”问题的解决，起码可以给每一份资本公平、平等的机会参与市场。这个问题的解决，笔者以为(暂且不提更深层次的问题)，关键之一是，我们的法律障碍。我们来看，“股权分置”问题产生的根源。之所以产生“股权分置”，是因为改革之初设计股份制框架之时，我们要保持国有经济或者说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所以，国有企业要有超过50%的绝对控股地位。所以，《公司法》早就规定，股份制企业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要有75%、25%的比例限制。

　　于是，问题就来了。国有股减持或者全流通，国有控股的75%的比例要不要保持？否则，首先《公司法》那里就通不过。其次，实现全流通，我们的国有经济地位要不要保持？怎么样保持？最近，好象国资委宣布了一个政策，国有大企业禁止MBO。实际上，就是禁止国有大企业股权向自然人(个人)转让。那么，上市的国有大企业要不要实现全流通？全流通就意味着任何个人(不仅是公司管理层)都可以购买国企产权，甚至控股。看来，香港的“阿郎(郎咸平先生)今又来”不无道理。

　　再则，资本市场对外开放(按WTO的要求和承诺)，证券市场，象美国的华尔街，与国际接轨(国际化)，情况就更加复杂。不解决股权分置，单就股票这种金融产品而言，首先就无法与国际对接(或者说，象其他的实物产品一样)，根本无法实现国际上通行的标准化。

　　看来，股权分置何去何从？确是个问题，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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