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记者 王珏磊 发自上海
事发一周后,暴力袭击律师严义明的4名涉案人员被警方控制。“目前警方还没有通知我,这个消息是媒体记者告诉我的。目前,这些嫌疑人可能正在押回上海途中。到达后,警方应该会让我去辨认。”严义明说。上海徐汇分局的官员也证实了此一消息,只是现在尚在侦讯阶段,尚无过多信息可以透露。
“这是一起针对性非常强的个体恶性报复事件。”徐汇公安分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表示。他说,他曾见过严义明,非常尊敬严义明,也很认可他做的一些事情,“这件事情公安机关非常重视,一定会尽力破案。希望各界不要作过多的联想。”
“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4月14日下午,严义明在其律师事务遭到4个壮汉暴力袭击,致其“右肩胛骨骨折,左肩胛骨骨裂,并有多处外伤。”
严义明透露,在出事前几天就有带东北口音的人打电话威胁他。他怀疑,这可能与其正调查的某起证券维权案有关。而对于威胁者的幕后指使者身份以及恐吓的更多细节,他则不愿详谈。
16日,严义明在博客中写道:“我知道,从事维权,对绝大多数律师来说,是公益或者半公益性质,其间耗费了很多精力、成本,甚至还要遭受人身威胁,暴力行凶。而能够支撑他们继续坚持下来的原因,是内心中难以磨灭的信念。”他表示,“真心希望我个人的遭遇不会影响,我的同行对于维权事业的执着追求,我不愿看到其它的律师再有同样的经历,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日增的律师从业风险
被业界视为“信息公开第一人”的严义明遇袭,一时震惊四方。“在律师执业环境日渐改善、国家法治环境日益进步的今天,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令人震惊、令人遗憾,暴力伤害律师人身权,是犯罪行为。”上海市律师协会会长刘正东表示。
“律师在开庭时挨打、在外出时挨打时有听闻,但在律所被袭,这是我从业十多年来首次听说。”杜跃平律师用“凄凉、感同身受”来形容闻知严义明遇袭时的心情。“连律师的生存权都不能保证,何谈律师的发展权,又如何去维护社会公正?”
据不少从业律师反映,近年来律师的从业风险确是有所增加。“从业十多年以上的律师,几乎都受到过人身安全威胁。”一位律师告诉记者。而“遇争议退让”,几乎已成为律师界一个不成文的安全守则。慎重外地执业,外地执业时尽量二人同行、速战速决、让客户保持低调等等,也已是不少律师熟谙惯行的安全理念。在代理一些敏感案件时,有的律师甚至会投保意外险。
尽管身形清瘦,性格平和,但在曾经和严义明共过事的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裘索眼里,严义明却是一个勇敢的、坚韧的人,“他做事情非常勤勉负责,为人也很有正义感。他的表达方式是平和的,但却很有韧性。”
作为我国证券市场知名维权律师,严义明曾代理多起证券市场中小股东维权案件,包括引起市场巨大震动的“红光案”、“银广夏案”等。在与顾雏军挑战中,他亦锋头甚健。
近几年,他的工作重心和研究重点转向环保及政府信息公开的维权,被业界奉为“信息公开第一人”。他多次赴安徽河南等地,要求政府信息公开事项,略有成绩。
信息公开的持续努力
今年1月7日,严义明赴京,递交信息公开申请,要求财政部在全国两会召开前两周公开年度预决算草案。同一天,他又赶到发改委,要求公开4万亿投资详情,一时引发公众强烈关注。
1月21日,财政部回复严义明,称“已依法公开了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的财政预算报告、决算报告。同时,还公布了财政收支决算表。”对此,严义明并不满意,表示自己要求公开的,并不是已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的财政预算、决算报告及财政收支决算表,财政部并未依照他的申请事项进行答复。
“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发布后,民间应作出实质性的呼应,让这一条例灌注实在的内容。”严义明说。这也是他申请财政部和发改委信息公开的原始动力。而在严义明的计划中,若行政复议还是不令人满意,他会考虑提起法律诉讼,保障一个公民知情权的实现。
他的做法也得到了业界及民间持续的肯定和关注。“严义明律师的所作所为,是完全合乎法理的。但要做成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恒久的努力。”曹海燕律师说。
“公民有权主张自己的权利。作为一个有法律知识的公民代表,严律师站出来做这样一件事,颇有意义。”杜跃平律师如此评价。一个公民可以站出来申请政府信息公开,并且为此持续地努力,在杜跃平眼中,是政治昌明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