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位

　　最近巴菲特交出了一份亮丽的二季报，当季盈利33亿美元。在盈利连续六个季度下滑，甚至出现了自2001年来的首次季度亏损之后，巴菲特再次“扬眉吐气”。

　　2007年12月10日创出历史新高14.92万美元，金融危机后开始持续下跌，2009年1月6日跌破10万美元，3月5日最低跌到7万美元，8月7日回到10.8万美元，5个月反弹超过50%，超过同期标准普尔500指数42%的涨幅。

　　我却发现，那些在巴菲特亏损时狂贬的人现在改口狂褒时，巴菲特本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用事实说话。

　　我重读了巴菲特在2002年的年报中致股东的信，回顾他早在金融危机5年之前的所言所行，我不得不承认：对于这场由于金融衍生产品引发的金融危机，巴菲特其实早有预言，早有预防。

　　“我们认为，对于交易双方和整个经济体系而言，金融衍生产品就是定时炸弹！”

　　“金融衍生产品交易的另一项问题是，它可能因为一些毫不相关的原因让一家本来有麻烦的公司问题更加恶化，这种一窝蜂效应之所以会发生，主要在于许多金融衍生产品交易的合约都要求对方一旦其信用评级遭到调降时，必须立刻提供质押担保给交易对方。大家可以想象，当一家公司遇到一般性的经营困难而被调低信用评级，公司的衍生性金融交易马上上门逼债，要求提供事先完全没有设想到且金额庞大的现金抵押。要满足这种要求就会让公司进一步陷入流动性的危机，而通常这又会让公司的信用评级再次调低，如此恶性循环会导致公司彻底垮台。”

　　AIG等多家过去实力超群、声名显赫的公司就是因此崩溃。

　　“金融衍生产品交易也有可能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的风险扩散，这是因为许多保险业及再保险业者习惯将大部分业务分保给其他保险公司，在这类的情况下，巨额的应收款项将随着交易对象的日趋复杂而持续累积，某一交易个体可能觉得自己很精明，认为其巨额的信用风险已经经过适度的分散，因此不再危险，但是，在某种特殊情形下，一个外部事件导致A公司的应收账款发生坏账，从而影响B公司，乃至于一路到Z公司，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危机发生往往会导致我们在风平浪静时期做梦也想不到的一连串相互关联的问题。”

　　美国人没有想到金融危机影响会如此大，根本没有参与金融衍生产品交易的中国人也没有想到美国发生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如此之大。

　　“在银行业早期发现连锁反应的问题严重性是联邦储备系统成立的主要原因之一，在联邦储备系统成立以前，实力较弱的银行倒闭，有时可能会对一些原本实力强健的银行突然造成没有预期到的流动性压力，导致它们跟着出现流动性问题。现在美联储能够把实力强健的银行与那些实力虚弱的银行隔绝开来，但是在保险业或是金融衍生产品行业，却没有类似于中央银行的监管机构来防止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发生，在这些行业，一家原本实力强健的公司很有可能因为其他公司发生问题而受到拖累。当这种连锁反应的威胁存在于一个行业之中时，就应该把各种各样的关联最小化。这正是我们公司目前在再保险业务采取的做法，同样这也是我们选择退出金融衍生产品交易的原因之一。”

　　这正是为什么AIG崩溃了，而同样经营大量保险业务的伯克希尔公司却不但没有崩溃，巴菲特手里还有数百亿现金，让他可以用极其优惠的条件投资箭牌、高盛、通用电气的可转换优先股。

　　“许多人声称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可以有效降低系统风险，透过这类交易让原本无法承担特定风险的机构可以将风险移转到那些实力更强的机构身上，这些人相信金融衍生产品交易能够稳定经济，便利交易，减少交易个体的经营不稳定性。在微观层面上，他们的说法往往确实如此。但我认为，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在宏观层面却是危险的，而且风险日益加重。大量的风险，尤其是信用风险，目前已逐渐累积在少数几家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商身上，而且它们彼此之间交易非常频繁，这使得一家公司在发生问题后很快地殃及到其他公司。到最后这些交易商将积欠那些非交易商的合约方巨额款项，而这些交易方，如我刚刚提到的，由于彼此关系紧密，一个单一事件让他们同时陷入大麻烦。在问题浮出时，关联度过高可能引发严重的系统性问题。”

　　事实证明巴菲特简直预测得太神准了。

　　“我们相信伯克希尔应该是所有股东、债权人、保户及员工最坚强的财务堡垒，我们对于任何可能的超级灾难都保持高度警惕。对于长期性金融衍生产品交易量迅速增长，相应的巨额无抵押应收款项同步增长，我们的做法可能显得有些过虑了，但我们仍然认为，金融衍生产品是大规模杀伤性金融武器，其所带来的危险，目前仍不可知，但绝对是潜在的致命性危险。”

　　我想，巴菲特也许现在会觉得，他应该把这场危机想象得更加严重一些，那么他的预防措施会更加保守，他会抓住更加大的投资机会。

　　我们很多人也许会更加后悔，我们2003年初时，为什么没有好好读巴菲特致股东的信，为什么没有提前预防金融衍生产品引发金融危机，为什么没有想到美国发生金融危机也会对中国造成巨大连锁影响？

　　黑天鹅事件，极少发生，一旦发生影响巨大，却无法事前预测，幸好可以提前预防。但你需要像巴菲特一样，放弃投机小利，保守稳健投资，时时提防超级灾难的降临。

　　(作者为汇添富基金管理公司首席投资理财师)插图/苏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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