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正彦

　　最近纽约股市出现暴跌，引发市场对美国股市、美国经济是否会“二次探底”的担忧。但是，美国经济不会出现“二次探底”。美国金融体系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恢复到正常状态；非农业生产率、消费支出等指标显示，美国经济正在明显回升；唯有经济趋热或情况好转，各国才敢实施退出政策。

　　5月6日纽约股市的暴跌，再次引来了市场对美国股市、美国经济是否会二次探底的担忧。如果从美国经济和美国金融的恢复情况，以及美国经济、金融和股市对全球经济和金融的影响因素综合考虑，美国经济出现“二次探底”的可能性并非如人们担忧的那么大。

　　第一，全球再次遭遇金融脆弱性。5月6日，正当全球为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及希腊局势困扰之时，道琼斯指数在5分钟瞬间里出现998.5点跌幅，虽然道指最后又回到10479.74点，但仍然成为道琼斯指数历史上第二大单日波幅。当然对于暴跌的起因是众说纷纭，美国证券与交易委员会和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正着手调查造成股市重挫背后的原因。然而，不管怎么样，这还是反映出世界金融市场的弱不禁风，金融脆弱性暴露无遗。

　　当然，人们的悲观情绪上升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次贷危机就是从金融领域开始、不断蔓延，最终演变成一场全球性金融危机。为了应对金融危机，全球货币当局纷纷推行极其宽松的货币政策，导致全球流动性再次膨胀。

　　随后，又出现了迪拜危机、希腊等欧元区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等，表明世界金融局势似乎难以太平。这次道指的暴跌，“理所当然”地被许多人认定是全球经济“二次探底”的开始。或者说，至少是全球金融市场“二次探底”的开始。

　　虽然，我们切实感受到了金融的脆弱性，但就此断定全球经济或全球股市会出现“二次探底”似乎有点困难。因为，在你非常看好经济的时候，经济往往会往下走；一旦你看空、甚至不断地看空时，经济却沉不下去。全球经济或全球股市是否会“二次探底”，关键还要看全球经济复苏、全球金融体系、特别是美国金融体系的稳定性。

　　第二，就目前而言，我们还很难说美国股市会出现“二次探底”。这是因为，在经历了2009年大半年单边上扬行情之后，全球股市进入了更为“复杂”的2010年。值得关注的是，美国股市虽然经历几度的大落大起，但从2009年10月道指重上万点后，调整之声不绝于耳。尽管这次道指从万点之上出现暴跌，但我们不能据此认为美国股市将可能进行“二次探底”。

　　首先，美国股市在去年大部分时间里几乎是直线上升的，没有调整过，上涨幅度大约为80%。今年以来美国股市也曾出现多次调整，但最后都被不断出现的“利好消息”所化解。从这个角度分析，当前美股出现调整实属正常。

　　其次，当前美股调整是否最后会演变成二次探底，目前还很难判断。由于美股已上涨了80%，如果美股出现20%-30%的调整也是正常的，这一调整幅度估计在道指8600-9400点一线，但这次暴跌还没有触及这个点位。当然，也有观点认为，欧元区国家主权债务危机可能会危及美国，金融危机最终将“重回”美国。但是，从2009年初开始一直到这次道指暴跌，美国国内外的“麻烦”还少吗？对于美国股市而言，去年道指上万点后，已经在各种利淡因素作用下，一次又一次地从高点回调，然后又重新攀升回去。

　　再次，美国股市是否会像欧洲股市那样摇摇欲坠呢？依笔者之见，基本上不会。一方面，从去年的迪拜危机、冰岛危机到当前的希腊等欧元区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美国股市并没有像欧洲股市那样受到很大的影响，这是因为美国经济和金融的恢复与欧洲存在较大差异。另一方面，目前欧洲主要国家股市并没有完全走坏，我们也难以断定欧洲主要国家股市会二次探底。欧洲主要国家的股市与经济仍存在着两种不确定性，走好或走坏都有可能。除了欧洲主要国家的经济和股市有影响之外，美国经济和金融的恢复状况对欧洲经济和欧洲股市的影响可能更大。因此，对欧洲经济和股市是否会出现二次探底，关键还要看美国经济和金融的眼色。

　　第三，美国经济也不会出现二次探底。自去年第四季度以来，美国经济数据总体向好，似乎又在不断“印证”美国股市走势。但今年以来，对美国经济复苏的判断却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2010年初，世界银行发布的《2010年全球经济展望》报告说，随着一系列经济刺激措施的实施，金融危机最糟糕的阶段可能已经过去，世界经济正在复苏进程之中，此前的信贷市场冻结、资本流动全面倒转的极端情况已不复存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卡恩的判断是，当前经济复苏“强劲出乎意料，但疲软也是事实”。

　　在当前全球经济向好发展、乐观情绪开始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在国内外也出现了相反的警告。例如，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日前警告说，世界经济复苏基础还异常脆弱，不排除再度陷入衰退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世界经济有陷入“W”型衰退即“双底”衰退的可能。2007年撰写了畅销书《美元大崩溃》的席夫坦言，GDP等数据不过是虚幻的表象。他甚至认为，美国经济存在二次探底可能性，尽管他也无法确定何时会发生。

　　但从基本情况分析，美国经济及金融确实存在着复苏、好转的明显倾向。

　　首先，美国金融体系正在恢复。2009年第四季度以来，美国经济和金融体系，特别是金融体系开始恢复到正常状态。有几点可以参考：一是作为经济晴雨表的股市不断上涨，更重要的是融资功能开始得到恢复，构成对实体经济的实质性支持；二是大型金融机构的元气开始恢复，出现高额赢利，金融市场的抗风险、事件的震荡正在稳定下来；三是美国政府最近一直在加大金融监管力度，包括不惜对金融巨头高盛动手。值得注意的是，如果美国金融体系仍然是摇摇欲坠的话，美国政府敢动手吗？虽然美国金融仍然存在许多问题没有根本解决，但是，金融体系正在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恢复。

　　其次，美国经济正在明显回升。一是美国非农业生产率稳定恢复。自从去年第二季度的非农业生产率折合成年率将增长5.5%，创下2003年第三季度以来的最大增幅后，美国非农部门劳动生产率比较稳定，反映了即使失业率居高不下，企业利润预期仍然比较好；二是个人消费开支也在恢复中。今年以来，衡量消费支出的重要指标——消费者信心指数有所回升，另一个和消费有关、衡量美国经济运行态势的指标——消费信贷市场、美国信用卡贷款市场也开始趋向稳定，进一步恶化的几率逐渐降低，也证明美国消费市场正在好转中。同时，包括中国、印度等主要经济体经济正在明显回升，也客观上支持了美国经济恢复。

　　再次，退出政策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仅澳大利亚从去年就几次加息后今年继续有条不紊再加息，退出措施十分明显，而且不少其他国家在今年相继跟上。随着金融市场、银行体系的流动性放大功能逐渐得到恢复，各国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当然应该逐步退出。人们现在有一个误区，认为退出政策出来后就会有麻烦。实际上，退出只有在经济趋热或情况好转后才敢实施。

　　这次美国股市暴跌就权当作是一次演习或一次压力测试吧。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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