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
美国当地时间5月10日,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高盛召开年度股东大会。在会上,高盛的CFO公开表示,高盛极有可能不会像外界所猜测的那样,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庭外和解,而是有可能会将案件进行下去。
这是迄今为止高盛就SEC起诉案最为明确的表态。事实上,高盛之所以如此强硬,并非事出无因。
记者采访的众多专业人士都指出,到目前为止,SEC所指控的高盛的罪名——“欺诈客户”,证据还很薄弱。
首先,在高盛为保尔森基金所设计的“算盘”复合CDO中,所有的参与方都是机构投资者。也就是说,所有的投资者都不是大街上的“孤儿寡母”,算不清楚这个“算盘”的价值,有被高盛或者保尔森基金轻而易举“诓”进去的可能性。
在已经透露出来的案件剧情中,保尔森基金所做对手盘的公司是ACA。事实上,ACA是业内非常专业的公司,而德国的IKB银行也是CDO市场上的大买家。“反而是保尔森基金,当时在CDO市场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位专业CDO交易员这样告诉记者。
第二,谁都知道这样的合约是一个“赌盘”。金融市场大部分都是零和游戏——输者用脚投票,而赢家获得投资收益。对赌的结果并非是零,增加的是整体的金融市场的效率。而参赌的人,都知道市场有两种结果——在这一场对赌中,德国IKB银行与ACA赌的是美国房地产市场会继续上升,而保尔森赌的是房地产泡沫会破裂。
保尔森基金也并不是看空美国房地产的开创先河者。“很早之前就有公司看空RMBS和CDO市场,只是他们死得很惨。所以,当时保尔森看空,不少人是笑话他们的。”上述CDO产品交易员说。
ACA前总裁曾承认,他们知道保尔森基金参与挑选那些RMBS产品,是有心看空这些产品的价值。保尔森也在一封给投资人的信中说,他们看空RMBS市场一直都是公开的,不存在意图欺诈对手的可能性。SEC没有控告保尔森基金,而是控告高盛,也是一个侧面证据。
从这一点上说,如果保尔森基金没有因为欺诈被SEC控告,高盛作为一个做市商,就更相信自己不应该成为被告方。“不能透露客户的部位”本身就是投行界所坚守的原则。
换句话说,如果双方都清楚彼此的立场,那么双方直接交易就可以了,保尔森基金完全可以省下付给高盛的1500万美元交易费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华尔街上大部分的投行支持高盛的原因:华尔街投资银行的“做市商”业务就是靠撮合交易双方来赚钱的。
第三,金融市场的老牌投行们都知道,最赚钱的生意是开赌场,而不是下场去赌。不管你交易策略有多高明,长期来看,能够维持51∶49赢率的公司都是少而又少的。
在日常交易中,当投资银行正在做空某笔产品,而交易员接到客户的电话要求做对手盘时,他们往往就是在对赌。这种情况下,高盛“做空”某项产品,很可能是客户巴不得的——他们可能正想“做多”。交易双方可以靠比拼对大势的精准分析,来赚到利润。
情形也有可能完全相反,某个对冲基金会要求与投资银行作对手盘,看空某项产品,而投资银行手上正持有这个产品的仓位。这种情形下,投资银行所做的就是为客户寻找交易方向相反的交易对手。
高盛的CEO曾经透露,这样的交易高盛每天都要进行上万笔。而“狡猾”的投资银行家们,大部分时间只是赚取当中最没有风险、最有保障的“手续费”。
客观的说,根据或然率,如果全是高盛与客户对赌,也许高盛早就没能活到今天。
第四,记者采访的几位证券业律师指出,SEC在起诉高盛时,选用的是民事诉讼,而不是要求美国司法部一起加入来进行刑事诉讼,这本身就是一个迹象。
刑事诉讼会要求SEC有更严格的举证责任。严格的举证责任是SEC退而求其次只追求民事诉讼的一个重要原因。而据美国媒体报道,在SEC最高的5人委员会做决定时,民主党派的3位委员通过,2名共和党委员反对。这也是SEC首次在未全票通过的情况下,对一家公司进行诉讼。
如果SEC手上的证据过硬,就会像麦道夫案那样,直接提出刑事诉讼。极端情况下,FBI的探员都有可能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