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

　　美国政府推行的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曾经帮助美国银行业度过最危急的时期，两者的关系一度如同蜜里调油一般亲密无间，然而当受助的银行想要开始偿付TARP计划的资金时，美国政府和银行业间的分歧却开始逐步显现。究竟TARP退出难应当归咎于谁，不妨让我们看个仔细。

　　由于TARP计划对于金融业高管的薪资水平作出规定，在股息分配、信息披露的呈报等多方面也异常严格，出于摆脱TARP计划种种限制的考虑，高盛和JP摩根在相继发布超预期一季报的同时都表示了偿还TARP救助资金的愿望，除了这两家大银行外，已经有部分的地区性银行开始偿付TARP计划的援助资金。但在进行清偿时银行却发现，除了偿付计划的本金和应计利息外，赎回财政部在TARP援助方案中附加的包括普通股认股权证在内的各种投资工具所需要的花费远远超过了他们预期的水平，在个别案例中，赎回认股权证所需要花费的资金高达这一短期借款年息的六成，银行将这一花费称为“提前偿还惩罚”，抱怨这将会进一步恶化目前银行的流动资金状况。

　　在TARP计划中，政府在给予银行救助资金的同时，还获得了将优先股转换为普通股的权利，虽然这一认股权证目前多数仍然没有进入可行权价格区间，但由于近期的银行股股价回升，其市场价值已经大为增加，特别是那些流动资金状况表现良好，有能力提前偿付TARP计划救助资金的银行更是如此。出于对“国有化”的忧虑，资产状况稍好的银行都不愿意政府实施转换普通股的权利，因此希望能够在偿付TARP救助资金的同时收回这一权证，但美国财政部却认为，这些权证是美国政府支持受困银行所应该得到的回报，如果银行要赎回这些认股权，必须通过第三方对其价格进行评估后才能进行。而财政部对于评估的结果具有否决权，它可以选择以评估价格回售给银行或以更高的价格出售给私人投资者。

　　由于这些认股权证的存续期有10年之久，因此其公允价值目前也处于较高的水平，这一额外的退出负担大大惹火了本来就对TARP计划有诸多不满的银行家。美国银行家协会就此致信财政部，要求银行能够拥有无需支付额外资金就能完全退出TARP计划的权利，但财政部对此要求嗤之以鼻。在表示允许部分银行提前偿付TARP计划救助资金以展现美国银行纾困计划取得重要进展的同时，美财长盖特纳认为，美国政府应当确保能够获得这些认股权证所应当具有的价值，以便美国的公众能够从TARP计划中获得收益。

　　盖特纳的表态并不令人意外。事实上，美国政府救助银行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遭遇了诸多非议，多数民众认为花费纳税人的资金去救助贪婪的银行家，并不是一个自由市场所应有的表现。然而，银行业所具有的举足轻重的地位，最终使TARP计划有惊无险地获得通过。从目前的状况看，有能力提前偿付TARP救助计划资金的都是所谓的优质银行，而对于更多的目前甚至需要进一步援助的银行来说，政府救助资金最终很可能会打了水漂。

　　对于冀望最终能够减少TARP资金损失的美国政府而言，优质银行的认股权证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劣质银行所造成的损失。如果轻易地允许优质银行以极低的代价甚至零成本赎回这些权证，就意味着TARP计划所拨付的财政资金的损失将会加剧，这无疑将成为共和党攻击奥巴马政府极好的武器，从而对未来民主党财政政策的通过形成更多的阻碍。

　　TARP退出难，罪在何人？很难一语道破，因为这一难题折射出的不仅是华尔街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分歧，更是美国精英阶层和普通民众之间存在的根本利益冲突的深刻体现。这一问题最终以何种方式解决，或许也将是美国经济生活主导权在何人之手的最新解读。

　　(作者单位：东航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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