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8日出刊的美国《商业周刊》封面

　　导读：最新一期的美国《商业周刊》于2011年7月8日正式出刊。本期封面文章标题为“老祖母，金融改革的新动力”。文章认为，力主对美国银行监管体系进行大胆改革的伊丽莎白-沃伦得不到业界的信任；共和党议员们也不打算批准联邦政府对她的正式任命。然而，在重塑美国银行业监管的事业上，她实际已赢得了这场改革。

　　伊丽莎白-沃伦的拥趸者常称呼她是来自俄克拉荷马州的老祖母。这也的确可能就是人们看到的情形。62岁的伊丽莎白是哈佛大学的教授，还可能是全美研究企业破产的顶级专家。在前4年内，她一直影响着政府在保护消费者免遭金融业掠夺性经营伤害上，应起到何种作用的大讨论。

　　伊丽莎白还把自己定位于，要对贷款制度进行改革的新的联邦机构的引领者。若老祖母的称呼让人感到似是而非，那么，这可能是因为她自身有一些寓言中人物的特征，和作为道德力量化身而置于其中的缘故。这样，在她意识到要改变银行放贷方式的特定时期，政府需要一个新的联邦官僚机构，而她就是创建该机构的最合适人选。

　　伊丽莎白是在房市崩溃和金融危机发生前的2007年春开始了这项事业。她在那段时间，曾试图向一些发行信用卡公司的高管们推介来自自己的研究成果，并称之为“干净信用卡(‘cleancard’)”的概念和经营逻辑，她的另一项活动就像电视谈话节目的主持人那样，执着地向一些距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的听众发出忠告。其实，她提出的观念很简单：向任何披露所有经营成本和前端收费的信用卡公司授予类似于《优质家用品奖章》那样的荣誉，而绝不秋后算账。

　　在一些信用卡公司的高管们商讨后，由于现行行规难以打破，因此，没有一家信用卡公司想要遵循干净信用卡的原则，除非所有业内企业共同推行这项活动，而且让所有企业遵循这项活动的唯一办法只有通过立法。这些高管中最终有人承认，信用卡公司是在以一个不可持续的模式在经营，它不可能永久下去。但若当初贷款机构告诉了借款人使用借款的成本，客户决不会使用这类资金。

　　出生于贫困家庭，靠着奖学金完成高等教育的伊丽莎白，在与人打交道时很注意自己的职业风度，她也很了解自己表达方式对听众的影响。当想要强调自己的某一观点时，她会促使对方在谈话内容上与自己互动。

　　伊丽莎白在结束了了解信用卡企业情况的各地奔波后，她想到的问题是如何能推动信用卡公司健康和正确地经营。她同时还感到，需要设立一个强有力的，唯一使命就是保护消费者不仅免遭令人困惑的信用卡条款欺骗，而且还要免受所有危险的金融产品中的各式暗藏猫腻诱惑的新的联邦机构，其作用与美国消费品安全委员会阻止出现危险家用产品，FDA监管着受污染食品和欺骗性的药物出现一样。

　　伊丽莎白的助手对外称，在与时任参议员的奥巴马进行有决定性意义会面前的数个月，伊丽莎白把设立联邦消费者金融保护机构的想法，最先提交给了奥巴马的办公室。现在看来，无论此想法源自何处，令人毫不怀疑的是它的巨大的影响力。

　　伊丽莎白在2007年夏季的《民主》期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首次公开勾勒出该保护性联邦机构的架构和运行方式。她在文中称，现在要从市面上买到一台有20%引发房屋火灾，并烧毁房屋概率的烤面包机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要碰上以有同样概率会让家庭流落街头风险，且不向购房贷款者详尽披露事实的按揭贷款，来对现有住房进行再融资的情形是很可能的。前者受到了有效和缜密的法律制约，而后者却疏于制约。

　　学界研究汇总中充斥着各式大胆的建议，但大多数都静静地躺在了图书馆中。只有伊丽莎白在首次有了自己的梦想后的4年多一点时间，让她的建议走到了现实世界中。奥巴马总统去年签署了“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个人消费者保护法案”。它旨在防止再次出现经济危机。法案中的一个关键内容是设立伊丽莎白倡议的，现称为消费者金融保护署(CFPB)的联邦监管机构。

　　在“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个人消费者保护法案”最终成为法律1年后的7月21日，有着铲除不公平、欺诈性和随意性放贷行为的广泛授权的CFPB，在紧张地筹备着开张运行。除了要把此前一直是分散在数个不同联邦机构中的法律制约功能整合在一起外，CFPB还有着决断市场上从购房按揭贷款、向学生发放的信用卡、透支和购车贷款等每一款借贷产品中的条款是否合法的授权。

　　该机构的监管范围不仅包括银行和借贷信用社，而且还包括信用卡公司、按揭贷款还款服务商、消费者信用卡调查和评级、债务催缴、发薪日兑现，以及支票汇票兑现点业务。一些受雇的CFPB研究者将终日跟踪放贷市场动向，关注新产品的内容和交易。巡视者们会经常出入金融机构，以确保后者合规经营。CFPB已在简化令每个购房者都会感到头晕目眩的贷款申请表的首个重大活动上展开了工作。

　　伊丽莎白在建设和继续推动她梦想创设的CFPB的活动上看起来令人不解，她可能从未真正统领过CFPB。她在离开哈佛大学后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国会山，与民主和共和两党的议员们进行交流；她还时常飞到各州与各大金融机构和较小银行的负责人进行交流。

　　倘若仍还有金融机构尚未接受CFPB的监管理念，那她至少在规模较小的社区银行中取得了进展。有这类银行业协会的负责人称，金融机构此前之所以拒绝伊丽莎白，是因为他们认为伊丽莎白是个离经叛道者。但是，这位负责人表示，经过交流后，有人开始认识到她的真正动机是为了社区银行的健康经营。

　　但是，伊丽莎白唯一无法打动的人就是奥巴马，这位总统至今未正式任命伊丽莎白为CFPB的负责人。耐人寻味的是，奥巴马去年秋季任命她为总统特别助理和财政部特别顾问，承担着组建和让CFPB正常运转的任务。直到现在，伊丽莎白仍是一位游离于任何联邦机构以外的，无任何正式头衔的官僚。

　　白宫至今不对伊丽莎白最终是否会被任命为CFPB负责人一事发表看法，只表示总统还在若干位候选人中斟酌。按照官僚体系在人事任命上的不成文的做法，这是白宫在认真考虑放弃伊丽莎白，而起用其他候选人的信号。有白宫官员曾表示，本届政府有可能会在8月的国会休会期前让CFPB的负责人到位。

　　白宫在CFPB的人事任命上有它担忧的道理。它不愿在此事上与处在激烈争辩联邦政府债务上限的共和党人为敌。任命伊丽莎白为CFPB的负责人需要得到参议院的批准，而其中的许多共和党议员视CFPB为搅扰自由市场竞争的官僚赘物，激烈地反对把提出这种设想的创始者任命为CFPB的负责人。共和党议员们还动用了特别议会措施，不让参议院在传统的夏季休假期内正式停运，由此让奥巴马有避开参议院的反对，出现休会期内人事任命的机会。

　　参议院金融委员会资深委员Richard Shelby对伊丽莎白的看法是，她是个好人，但她的意识形态太强烈，而不适合担任这样的职务。这也是共和党参议员们比较一致的看法。Shelby认为伊丽莎白只是个名校的教授而已，讲话中没有丝毫对她的赞誉之意。他称，这与有人在为自己得到一份好工作，而提出创设一个有权力的机构的行为如出一辙。

　　但是，伊丽莎白从未因等待正式任命而不开展工作。她和她的团队已招募了数百位全职员工，近期的增加速度甚至达到了每月80%以上。因CFPB原有的办公地已容纳不下高速扩张的人员，它被迫在华盛顿市区的两个地点办公。此外，它在全美各地还要派驻人员。不断膨胀的CFPB研究团队正撰写着它的首份调研报告，它对银行巡视员的培训，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目前，CFPB中女性员工比例达到了60%以上。

　　总之，该机构正在形成自己的传统和文化，其核心内容就是伊丽莎白推崇的CFPB的使命。此外，她还从联邦政府之外的一些机构那里吸引到了一些顶级人才。

　　CFPB首席运营长Catherine West是美国第一资本投资国际集团前总裁；CFPB研究部门负责人Sendhil Mullainathan，是行为经济学家、哈佛大学的明星教授；CFPB执法业务部的另一位高人RichardCordray，是俄亥俄州总检察长；伊丽莎白的助手、同时兼任CFPB研究、市场和监管业务部负责人Raj Date，是第一资本投资国际集团和德意志银行前高管。

　　伊丽莎白作为学者的声望，源自于她最先利用了银行破产数据，并以此坚持对金融业进行定量化的分析和研究。CFPB的研究人员已在开始构建自己的金融信息数据库，并获得跟踪借贷市场活动，寻找让消费者更易于理解金融信息办法的授权。

　　当华盛顿还在为此斗嘴时，伊丽莎白已在按照自己的设想推动着CFPB走向完善，让它免受国会和集中精力调整经济的联邦政府的干扰。到目前为止，史上尚无任何一位联邦政府的部长，能像即使未被正式任命的伊丽莎白那样，给自己负责的部门留下如此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CFPB的办公室和走廊内，新招募的、大多为年轻的员工在以每天12-14小时的工作时间忙碌着，他们在日历牌上为7月21日是CFPB成立周年在倒计时。

　　在伊丽莎白变成自由派标志性人物的前10年，她在选择研究助手时，因关照做母亲学生的权益而成为很受欢迎的教授。她只是在学界研究破产问题的很小范围内有名声。10年前认识伊丽莎白的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法学教授，现出任加州中心区法院破产法官的SamuelBufford认为，以他所见，伊丽莎白是全美研究破产问题的最好的学者。

　　经过与德州大学奥斯丁分校法学教授Jay Westbrook、现任弗吉尼亚大学校长的社会学家TeresaSullivan的共同合作，伊丽莎白等人重新对破产问题做了学术上的定义。经过分析数以千计的破产案例，亲自与许多债务人进行面谈，他们发现，走到破产境地的人并不像人们通常认为的，主要是因为穷，或在财务上不计后果所致。

　　许多破产者都是中产阶级，因当时他们无法选择，或无法控制的环境而被迫进入破产，这些决定性因素是失业、医疗灾难，或离婚。近数十年来的消费信贷爆裂问题，只是对他们走向破产起到了他们意识不到的催化作用，而且当代家庭滑向负债和更高负债比例的速度也会比以往更快。

　　伊丽莎白对自己今后的前途总是闭口不谈。她拒谈自己是否想要出任CFPB负责人，也从未在公共场合表示过想要担任这一职务的愿望。从一方面看，白宫不任命伊丽莎白可能还有益于她。若总统决定起用能让共和党议员们高兴的候选人的话，她反而能避免因最终被搁置一旁的羞辱。因此，人们不能说她丢掉了一个从未提供给她的职位。

　　然而，假如奥巴马决定不考虑伊丽莎白，她也会给人留下她不会有什么尴尬的突出印象。哈佛大学有许多从政后又回到学校继续教书的著名教授。而伊丽莎白的这番经历，可能还会让她从此在政治上走上一种完全的不同的人生。

　　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人一直在召唤她尽快回到当地，参与与该州共和党人ScottBrown在竞选下一届参议员的较量。她可能还有书要写、有电视访谈节目要参与，甚至举办推介自己的活动。然而，无论今后出现何种情形，她还是要向人们展示自己是如何创建一个新的联邦政府机构故事的后半部分。无论这个故事是以她的正式任命获得参议院批准结尾，还是以她被放弃而收场，几乎可以非常确定的是，伊丽莎白-沃伦只会让人们越发感到她的人品可贵。(皖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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