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周刊》记者 侯斐

　　自从去年12月当当网赴美上市以来，其CEO李国庆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与京东商城的价格战，给力！与初恋女友的往事，复古！不过，比起与“大摩女”的舌战，神马都是浮云！

　　1月19日，当当网如约在北京举行宴会，答谢参与当当网IPO承销的大摩团队。几天前还在微博上唇枪舌剑的宾主双方一笑泯恩仇，完全不见了虚拟世界里的血雨腥风。而曾经的战场——新浪微博也很快有了新话题和新的“战争”，李国庆与“大摩女”间的这场战争将迅速被人遗忘。

　　硝烟散后，双方主力迅速收拾了残局，不给后来人一丝回味咀嚼的机会，当事人的微博上没有了向“对方父母身体的问候”和徘徊在字母A和字母C之间的中段字母，微博上荡起了清新优雅文明小风，让观者不禁打了个寒噤——尽管只是冰山一角，但这场战争揭开了实业家与金融资本的恩怨情仇。

　　起：一段歌词引发的“血战”

　　对骂起于当当网CEO李国庆的一首原创摇滚歌词。

　　1月15日，李国庆在其新浪微博上发表这首歌词，直指负责当当网IPO的投行。歌曲大意如下：竞标前，投行摩根士丹利为了拿到生意给出当当网10～60亿美元的估值。可是等到拿到标书后，到香港写招股说明书时投行又全盘推翻，当时正值朝韩冲突，于是就盼着双方开火，好把当当网打折出售，只给出7～8亿美元的估值。还说投行明明知道第二天开盘即有20亿的市值，却只给定价11亿，“次日开盘，CFO被股价吓的尿急，我说忍了这口气……”歌词间不时冒出三字经和著名的京骂，最后一句更是给力地升级到动词“草”——真正印证了李国庆的“口无遮拦，多有得罪”。

　　不过，话虽糙，理却表达得明了——李国庆对投行不满，而且是大大地不满。除了定价的问题外，在李国庆与“大摩女”随后的对骂中，他说出了直接导火索：“你们挣了钱，升了官，就躲我远点。让我说你们好，没门。”直白地对19日当当宴请大摩一事表示不情不愿，李国庆还表示，“本来不想骂投行，但听说给当当做上市的两大投行30多人来到北京，当当网掏钱请他们庆功宴，实在无法忍受。”

　　按照李国庆的说法，“公司上市，股票价格比定价涨跌超过40%就是投行的低能或品行低，投行就该骂。”他认为“什么是成功的上市呢？一是市盈率，与未来利润增长速度率挂钩，比如未来利润增长80%，估值就是利润的80倍；再是上市后一个月跌涨幅度在30%以内。”显然，李国庆对当当网的定价非常不满意，因为当当网上市首日开盘即上涨超过50%、而收盘价则较发行价上涨超过80%！

　　承：“大摩女”群起而攻之

　　李国庆对投行工作的指指点点，立刻引发了大摩工作人员群起而攻之。主要战将是网名为“迷失的唯怡”和“露西娅天气”两位女将，巾帼不让须眉，李国庆在多人围剿下充分领略了“大摩女”的厉害。

　　在对抗中，“大摩女”用词“很黄很暴力”，其中多次问候李国庆的父母，并数次赤裸裸地对其进行人身攻击，说“李国庆你简直就不是人”，甚至骂李国庆是“吃软饭的”——“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叫花子！十年来你哪天没在躲债？你让你老婆替你还了多少债？你真以为大摩跟瑞信是投了你？如果没有俞渝(李国庆的妻子)你就是个放在北京大街边上都没人拣的垃圾！”

　　对于定价的问题，“大摩女”鄙夷地说李国庆“你少拿自己的理解传播投行的工作与职责，不是你这种智商能够理解得了的……”并连续发问质疑李国庆的能力与素质：“你有个P的管理知识？你懂什么叫资本运作？你玩过正经的国际商业？你听得懂几句英文？”

　　战至酣处，更是直接抖出当当网的财务问题——“三个月前好像是你嘴上抹了蜜，把一本负盈利的烂账颤微微地四处磕头，求你老婆动用她以前的社会积累和关系拉你一把，作了10年的破网就快倒闭了，不想死得这么难看”，甚至暗示当当网为上市做假账——“小心做假账会被整到四肢不健全”，“有本事当初你怎么不敢上中国股市呀，骗嘛，当然是骗远地的人。” 

　　被李国庆鄙视为“销售员”后，“大摩女”更是不甘示弱地要挟道：“周一让你知道老娘到底是不是个销售员”，并在微博上号召二级市场“关保险箱”(“关保险箱”是行话，意味着在二级市场设阻，对当当网的股票进行冷处理)。“大摩女”犀利的用词和大胆的爆料立刻引起网民的强势围观。网友“蜂的方向”评论道：“李国庆舌战大摩女的故事很好啊，对于大家是一个启蒙教育。让我们知道了CEO能二到什么程度，也让我们知道了大摩这种投行里的员工其实就和骂街泼妇没啥两样，让我们知道了原来投行和企业合着伙圈股民钱的同时，还有这么大的矛盾，矛盾到了攻击生理器官的环节。”

　　更多的人表示出了担忧与怀疑，《环球企业家杂志》质疑道“大摩女真的是大摩女吗？……难道这些姐姐真的豁出职业生涯，铁了心要逞一时嘴快？”网友“王星-Steven”表示“大摩不开除一、两个实在交代不过去，尤其是说当当做假账的，作为一个承销商明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转：“红脸女王”息事宁人

　　这厢“白脸”们吵得不可开交，那厢“红脸”便开始出面调解。毕竟上市公司和投行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就此决裂？当然，网上一些有才的网友说这二者分明是小姐与老鸨的关系，可能更赤裸裸一些，不过，就连大摩女也说李国庆“只为觉得自己卖了肉却没得到想要的肉钱”，可见当事人也并不把自己看得多么圣洁。

　　首先出场的“红脸一号”是当当网的公关部，称：“当当网CEO李国庆在微博中的摇滚歌词属虚构创作，为个人文学爱好；歌词中出现‘京骂’是错误的，但歌词并未针对某企业或某个人进行攻击。”紧接着大摩的公关公司也发来“贺电”，称：“我们相信此微博作者不是摩根士丹利的员工，这种攻击性的言论有违行业道德标准，我们谴责这种危害公司企业品牌与声誉的行为”。

　　两个“红脸”都在竭立撇清个人与公司之间的关系，以此竖立公司伟大的形象。此时也格外突显了“马甲”的妙用，毕竟几个当事的大摩员工都没用真名，名字后面也没有新浪认证那个明晃晃的小V，公关公司说这些人不是公司的人，她们就可以不是。但李国庆就没得逃了，他不但用了真名，还加了V，可谓在劫难逃。

　　CEO怎么可能不代表公司？大摩直接翻脸不认人，说出来也难服众人——两家公司面临着鱼死网破的境地。这时候就到了“红脸女王”出场的时候，也许两家公司在日后还会继续深化合作也不一定——她就是当当网的联合董事、李国庆的妻子俞渝。

　　俞渝对此事一直不闻不问，直到事情发生快一周，答谢晚宴都快开的前一天，才在媒体上公开表态，称“李国庆在公共领域中爆粗口确实有错”，又表示“人性对于钱都有着敏感、计较的时候”，“从创业者的角度看，卖股份时对于价格‘多少合适’的问题，难免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因素。”与此同时，还不忘给对手说好话，“投行的工作人员非常辛苦，甚至比做企业的还要辛苦，他们非常敬业、吃苦耐劳，挺令人敬佩”，同时也对微博上粗俗的语言做了回应：“我觉得一般在投行和管理咨询业，再怎么有情绪从业者也都是很温文尔雅的，我告诉他们我也不相信坊间传言。”

　　有理、有利、有节，可谓滴水不露。双方都有台阶下，也保留了继续合作的空间和可能。易凯资本有限公司CEO王冉就此专门发表微博称：“当当真是多亏有她，这表态多恰如其分啊，比公司的声明强太多了。”

　　合：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一笑泯恩仇。答谢晚宴照常召开，宾主双方一团和气。觥筹交错间，仿佛昨天微博上演的只是一场闹剧。再登陆当事双方的微博主页，打扫干净以后，甚至让人怀疑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战是否真实发生过？

　　虽然表面的和气掩盖了暗藏的礁石，但投资银行与实业家的矛盾远远没有解决，甚至远远没有暴露在阳光下。君不见，在李国庆的微博上，他又用别人的例子唤醒世人对此事的关注：“盛大上市，行前某投行承诺13元起，路演半路说：只能11，否则我们卖不出去。陈老大气的哭，认了。”君不见，他对李彦宏怒其不争，“百度上市定价8亿美金开盘后就40亿美金。据说至今做百度的投行人来，李还都请他们吃饭。”“我没李彦宏的修养”，他还劝李彦宏少点“修养”：“我们后人也能分享教训了。”君不见，即使被老婆直言犯错，他仍然坚持：“我对上市价格不满，请当事有关公司向我道歉。”

　　SOHO中国董事张欣的话也许可以缓解李国庆暂时的不满，“我想说，上市只是一个开始，要走的路还很长，和投行的合作会越来越多，也许IPO发行的价格不理想，但股价是不断变动的，它会激励好的企业，惩罚坏的公司。微软当年上市时才融资6500万，规模很小。IPO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充满未来的希望。”

　　要从根本上解决投行与企业家之间的矛盾，中国企业家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俞渝所言：“中国创业企业应当在不断发展中提高自身对资本市场的认识能力和议价能力”。与此同时，发展中国模式的投资银行也许更是重中之重。《创业家》主编牛文文表示：“最近拜访多家IPO创始人，大家对美式投行都有一大堆意见，只不过当当用极端方式公开表达了。既然IPO是你的梦想，投行又是IPO必经之桥，那与其事后抱怨不如事先筹划，早些选择心目中的IPO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