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豪

　　当地时间4月27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下属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Permanent Subcommittee on Investigations)在华盛顿国会山对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在最近一次金融危机时期中的所作所为进行了质询。

　　4月16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对高盛集团及其副总裁法布里·托尔雷(Fabrice Tourre)提出证券欺诈的民事诉讼，称该公司在向投资者推销一款与次级信贷有关的金融产品时隐瞒关键信息，误导投资者。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这次听证会引起广泛的关注，该案件细节也成为听证会焦点。

　　委员会长达18个月的调查独立于SEC进行，超过1000页的电子邮件和高盛内部资料显示高盛在2007年美国房地产市场面临崩溃之际，一面极力向客户推销房屋抵押贷款债券(MBS)，一面暗地里做空这些债券从中牟取暴利。

　　在将近11个小时的听证会上，高盛集团的7位高管和委员会正面碰撞，面对参议员源源不断的问题毫不妥协，全面否认指责并极力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焦点人物托尔雷

　　听证会的焦点人物非SEC案件被告人托尔雷莫属。这是他在SEC起诉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和房屋抵押贷款债券部门的另外三个高管组成听证会的第一个小组。

　　托尔雷的开场陈述全面否认SEC的指控，否认隐瞒任何信息和误导投资者。托尔雷的辩词和高盛公司发表的声明口径一致。但是听证会披露的部分文件显示，托尔雷在随后进行的部分回答可能会在司法审判过程中给他带来麻烦。

　　高盛和托尔雷反复表示，参与ABACUS交易的都是资深投资者，他们知道自己在买什么债券。但是在听证过程中，参议员苏珊·柯林斯(Susan Collins)指出托尔雷在一封电子邮件表示MBS相关债券的潜在买家“应该是不太有经验的对冲基金”。

　　柯林斯认为“这听起来是故意把债券卖给不太有经验的客户”。托尔雷辩解说，这只是他对对冲基金的看法，“他们通常非常喜欢讨价还价”。

　　另外高盛和托尔雷坚持ACA公司是ABACUS交易唯一的资产组合挑选者。但是参议员卡尔·莱文(Cral Levin)指出托尔雷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ACA和保尔森基金挑选了交易中的债券。”对此托尔雷的回答说他当时写邮件是写得太快，没有说清楚，“我应该更精确一点”。

　　高盛回应SEC起诉中关键的一点是，高盛在ABACUS交易中也损失了9000万美元，所以高盛不可能要做空这个交易。但是托尔雷的回答削弱了这一说法，他表示高盛一开始要卖掉这9000万的投资，但是最后没有找到买家。

　　听证会上一部分ACA的内部资料还显示，ACA一直以为保尔森要做多部分ABACUS风险最大的那部分。这些都是SEC的起诉文件中没有披露的。

　　激烈质疑vs矢口否认

　　听证会刚开场，委员会主席莱文就为当天的听证定下了基调。他表示高盛集团并没有尊重和实现客户的价值，而是将客户作为赚钱的对象。

　　参议员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说道：“我不确定高盛是否违反法律，但仅仅是阅读了这些电子邮件，毫无疑问，高盛的行为是不道德的，法庭和美国人们会做出相应的审判。”

　　参议员马克·普赖尔(Mark Pryor)把高盛的行为比作赌场拉斯维加斯，“大众觉得你们在用他人的钱和未来作赌注，然后自己收益。”

　　来自内华达州的参议员约翰·恩赛因(John Ensign)则为位于内华达的拉斯维加斯做辩护。他觉得把华尔街比作拉斯维加斯不太合理，“去拉斯维加斯赌博的赌徒都知道他们赢的概率很小，但是华尔街的投资者往往被蒙在鼓里。”

　　委员会主席莱文更是引用高盛内部邮件中的低俗用语多达17次。

　　在源源不断的问题面前，高盛的高管非常镇定。他们虽然用词礼貌，但是面无表情，毫无悔意。在回答具体细节的问题上，他们使用各种办法规避回答问题。在立场问题上，他们则毫不让步。

　　参议员柯林斯在质疑第一组的四个高管时反复提问，他们是否觉得有责任执行客户的利益高于一切。四人中只有一人给出肯定的回答。

　　在回答是否为2007年的行为后悔时，房屋抵押贷款债券部门主管丹尼尔·斯巴克斯(Daniel Sparks)表示：“后悔对我来说意味着我做错什么事了，我不感到后悔。”

　　另一高管约书亚·比恩鲍姆(Joshua Birnbaum)则反问参议员说：“哪些行为你觉得我需要承担责任？”

　　麦克·斯温森则表示：“我们没有引起金融危机，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第二个小组由高盛首席财务官大卫·温尼亚尔(David Viniar)和首席风险官克雷格·布罗德里克(Craig Broderick)组成。温尼亚尔表示高盛做空房市主要是为了控制风险。高盛试图通过做空抵押贷款市场弥补住房市场危机所带来的损失。但在2008年，他说，投资组合转向了做多并蒙受损失。

　　高盛首席执行官劳尔德·布兰克费恩(Lloyd Blankfein)最后一个出场。在高盛向客户极力推销高盛内部都称为垃圾的债券这一问题上，他和委员会主席莱文的对话一度白热化。

　　“我不认为我们的客户在乎或者他们应该在乎，”布兰克费恩表示，“债券是不是糟糕或者是不是贬值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价格合适，我们整天在销售糟糕的或者市场不喜欢的债券。”

　　莱文反击道：“问题是你在销售的同时做空这些债券。你觉得客户不在乎你做空这些债券？”

　　电邮成重要证据

　　电子邮件对SEC和委员会的调查起到重要作用。1000多页的文件中70%以上是高盛内部电子邮件。参议员也频频指向特定的电子邮件提出问题。

　　1930年代通过的证券法案就有要求金融机构保留所有商业文件。安然事件后出台的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要求公司必须保留电子邮件至少7年。

　　在回答参议员科伯恩提问时，所有高管表示，公司内部没有明确规定什么内容不可以写进电子邮件。但是其实投资银行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电子邮件的内容被华尔街日报头版曝光会引起麻烦，那么这样的内容不能写在电子邮件里。这一法则几乎是每一个银行培训第一天的必修课。

　　高盛在4月24日披露一部分托尔雷的私人邮件。参议员科伯恩就此提问托尔雷是否觉得高盛这样做不道德。托尔雷首先表示他很后悔写了这些邮件，对于高盛的行为则没有评论。

　　电子邮件也带来整个听证会的唯一笑点。参议员莱文质问温尼亚尔在得知高盛员工使用低俗的语言来描述高盛的部分交易有何感想时，温尼亚尔脱口而出道：“我认为这些话留在电子邮件里非常不幸。”此话一出，引起听证会全场哄堂大笑。

　　参议员莱文指责温尼亚尔非但没有因为高盛员工的行为感到震惊，更不用说还写在电子邮件里了。温尼亚尔随后收回他的评论并对此道歉。

　　在此次听证会开始前，现场出现一群身穿囚服的抗议者，在警察干预前，他们叫嚷道“把这些家伙扔到牢里去”，“把我们的工作还给我们”。

　　虽然国会听证会不是司法过程，但是听证会可以看作是公众意见的法庭，听证会向公众披露的信息详细描绘了高盛如何安全度过信贷危机并从中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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