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怡，李关云

　　再严格的监管规则都不可能把华尔街的银行家压在五指山下，但法官或许能。

　　当地时间4月26日，圣地亚哥大学法学和金融学教授弗兰克·帕特洛伊(Frank Partnoy)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这样表示。一天后，美国参议院常设委员会将就高盛欺诈案召开首次听证会。

　　“如果我事先告诉你，‘我可能会欺骗你。’然后我确实骗了你。那我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诈骗？”这是帕特洛伊(Frank Partnoy)和记者交流时提出的一个问题。

　　在他看来，法官会怎么回答将是决定高盛诈骗案是否成立的关键，而且如果法官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这将成为金融监管改革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一改监管机构被动局面。

　　重写信息披露规则

　　美国证交会(SEC)正努力收集着证据来向法庭证明高盛和保尔森勾结，明知保尔森想做空，却误导独立的第三方机构ACA相信，保尔森在该交易中属于做多一方。而且还向投资者隐瞒了“做空者”保尔森在设计产品组合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但高盛也做出了无可指摘的辩解：一边是想做空美国房贷市场的大客户，另一边是看好美国房贷市场的欧洲客户们。虽然两边客户的利益截然相反，但是高盛只是在撮合客户，配成一对，至于最后这场对局里谁赢谁输，高盛都是无辜的中立者。

　　“现在公开的文件并不多，我们现在并不能下结论。现在只是拼图的一块，我们需要等待所有的证据。” 帕特洛伊告诉记者。

　　但帕特洛伊表示，更关键的一个问题时，即便没有任何新的证据，如果法官觉得高盛给投资者长达66页的产品说明书里披露的信息并不够，那么这已经是一个监管银行家的不错的方式了。

　　这份冗长的产品说明书里分别用文字和图表介绍了这款造成ACA等投资者巨额亏损的衍生产品的结构和组成，也明确地表示市场上肯定有多方和空方。但要是德国工业银行、ACA等经验丰富的机构投资者在看了衍生产品里的抵押贷款组合，还是继续相信美国房贷市场形势一片大好，那么他们的亏损怎么能够怪罪在高盛头上呢？

　　事实上，高盛正挥舞着这份文件来向SEC表明，已经向投资者披露了广泛的信息。

　　但在产品说明书第6页到第9页的“风险因素”章节里，高盛的用词全然没有介绍产品时的清晰。随处可见的却是“高盛可能拥有和交易相关的非公开信息，但它并不准备透露这些信息”，“产品说明书也可能没有包含所有可供投资者做决策的重要信息”等模糊、宽泛的信息。

　　帕特洛伊告诉记者，这是各种金融产品说明书里非常常见的表述，华尔街的很多人相信他们已经给投资者提供了足够的信息了。但是投资者和监管者却觉得金融机构应该说得更清楚、更明确，高盛应该清楚地告诉ACA等投资者他们的对家是做空者保尔森。

　　“现在没有人能预测法官会怎么判决，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因为一旦法官判定高盛败诉，这是金融监管的一个巨大转折点。”帕特洛伊说。

　　不想重蹈高盛覆辙的银行家们将主动选择告诉投资者“炸弹”在哪里。

　　法官VS银行家

　　自从高盛欺诈案爆发之后，因为他的特殊背景，帕特洛伊成了媒体采访的焦点，在1993年到1995年期间， 帕特洛伊在华尔街参与设计并销售金融衍生产品。和对冲基金大鳄索罗斯一样，“局内人”帕特洛伊也是加强衍生品监管的支持者，因为他的工作经历让他清楚地看到金融衍生品交易里层层叠叠的陷阱。

　　但重新回到法律本行的他相信，对华尔街的法律诉讼将帮助监管机构应付那些智商超群的衍生品销售者。

　　4月16日，SEC起诉高盛的当天，高盛股价下挫15%，120亿美元的市值瞬间蒸发，欺诈案里损失最惨重的投资者也仅仅亏损10多亿美元。而且高盛可能还面临类似的诉讼，高盛用“算盘”(Abacus)的名字进行了24宗交易，SEC起诉的只是其中一宗。

　　“高盛如果在这次案件里败诉，其他银行就会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有同样的下场，有可能亏掉一大笔钱。”帕特洛伊说。

　　他告诉记者，对引发法律诉讼的忧虑，而不是哪一条具体的监管规则才可能对银行家有所约束。

　　“销售衍生产品的绝大部分男人和少数几个女人被称为火箭科学家，这是有很好的原因：他们有数学学位，还有发达的大脑。”帕特洛伊这样描述他在摩根斯坦利的同事， 而且他们身后还有精密复杂的电脑模型、秘密的开曼群岛。

　　所以在帕特洛伊看来，监管机构永远无法赶上金融创新的速度，再好的监管规则都会被华尔街的银行家们轻易地绕开。“更何况，最新的美国金融监管法案也没有回答，到底要怎么监管场外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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