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斐 袁朝晖

　　“如果你明明知道这是一辆有问题的车，可你却把它当成好车卖给了消费者，同时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最优质的保险，你认为这样道德吗？”

　　“对不起，我不买车！”

　　几个月前，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Blankfein)在美国国会接受有关金融危机的质询时的回答让很多人看到高盛的骄傲。

　　现在，人们又开始好奇——4月27日，当这位高盛集团的掌门人再次站在美国国会接受质询时，会是怎样的态度？

　　10天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以下简称证交会)指控高盛在衍生品交易中误导投资者，并对产品作出错误陈述。

　　高盛有些愤怒，美国证交会在没有和高盛沟通前就先行透露给了媒体，让高盛措手不及。

　　更愈演愈烈的是，高盛集团遭证交会民事欺诈指控以来，高盛集团就陷入了各国监管机构此起彼伏的调查风浪之中。

　　可能还不仅仅是高盛，很多华尔街著名投行在其衍生品的交易中都存在与高盛类似的操作，高盛自己在回应证交会报告当中也说明，“此项投资”已经成为华尔街投行操作的惯例。如此，美国证监会接下来的举动备受关注。

　　这是一个有趣的时间点。时下，美国总统奥巴马正在全力推动金融监管改革方案获得通过，他要求华尔街加入金融改革。而美国证监会对高盛的指控，又让华尔街有些敌意。

　　4月26日，奥巴马的金融监管方案将在美国参议院表决，华尔街要如何选择？

　　证交会不宣而战

　　证交会针对这家全球最负盛名投行的长达22页的民事诉讼，在整个华尔街激起了巨大反响。

　　4月16日，证交会状告高盛欺诈，指控他们误导投资者，遗漏关键信息，并对产品作出错误陈述。在这起诉讼中，高盛被指控怂恿不知情的投资者购买一款由客户保尔森对冲基金(Paulson&Co)参与的产品，而保尔森基金打的算盘却是通过信用违约互换(CDS)保险合约，做空这款产品的基础抵押贷款投资。

　　根据起诉书，投资这款产品使得投资者损失了10亿美元以上，但这一交易却保尔森基金则从对应的CDS头寸获利约10亿美元。高盛也获得可观手续费，估计赚得1500万-2000万美元的设计和营销费用。

　　对于指控，高盛进行了激烈回击。在致媒体的公开信中，高盛从“我自己还赔了9000万”，“投资客户花了大价钱建分析团队，有自己独立的分析能力”等事实，到“衍生品交易从来就是有做多做空之举”，“高盛没有义务向客户揭示另一客户的投资行为与动机”等逻辑理论进行了全方面的反驳。

　　贝兰克梵亲自给他们的主要客户以及其强大的高盛系(前高盛高官)打电话，称证交会的行为不仅仅是破坏了高盛与华尔街的利益，最终会“伤害美国”。

　　另一方面，根据美国财经专业调查网站PROPUBLICA的调查报道，包括摩根大通、美林、花旗、德意志和瑞银等华尔街主要投行的主要CDO产品当中，都存在另一家对冲基金Magnetar做空的身影，其操作手段和逻辑与高盛算盘项目如出一辙。高盛自己在回应证交会报告当中也说明，“此项投资”已经成为华尔街投行操作的惯例。

　　此新闻一出又是一大震动，证交会接下来会怎么办？是仅针对高盛一家提出诉讼，还是也会对其他投行的类似交易提出诉讼？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就会引发证交会与华尔街一场“核”战争。

　　在耶鲁大学金融学教授陈志武看来，证交会想要取胜必须要证明，高盛明知道保尔森公司要卖空这些证券组合且这些住房抵押证券会破产，但是还是把这个证券组合衍生出CDO卖给投资者。其次，CDO发行材料中，披露了该住房抵押证券组合是由ACA公司挑选的，但是，高盛是不是还要说ACA跟谁在合作做这份工作？

　　“就好像鞋店把鞋的品牌、制造商都告诉顾客了，但是，鞋店是否还必须告诉顾客，鞋垫、皮革、钉子等部件的供货商是谁呢？再下去，鞋店是否也要披露制鞋商的那些供货商的原材料是由谁提供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高盛就像鞋店，而ACA公司就像制鞋厂。这样披露下去，界限到底该在哪里？”陈志武说。

　　美国时间4月21日，美国媒体又爆出消息，组合由最大投资者ACA自行挑选，而且交易时，保尔森对冲基金在会议当中已经告知ACA自己在做空。

　　“根据美国证券法，未能披露证券产品设计以及构建当中的个别利益冲突本来就很难被证明对投资者不利，此消息似乎会更给证交会的起诉带来更大的麻烦”，密歇根大学教授郝山(NicholasHowson)对本报表示，“另外，证交会似乎太急于恢复自己在危机之前监管不力的受损声誉，在时间的选择上让人更多联想到政治利益。”

　　现在看来，高盛案件将成为证交会的试金石。陈志武认为，“如果接下来美国证交会的指控出现漏洞，他们可能不会再起诉其他华尔街公司。相反，如果证监会掌握的证据很充分，他们会起诉其他华尔街公司。”

　　华尔街“转门”

　　华盛顿和华尔街之间的转门依旧敞开。

　　4月22日，纽约库珀联合学院。美国总统奥巴马回到了他两年前竞选总统时的故地，发表了其执政以来一场关键的演讲。具有戏剧性效果的是，这一星期以来炒得沸沸扬扬的高盛案的主角，高盛CEO贝兰克梵也坐在台下，他打着粉色的领带，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上聆听这位年轻总统如何评述证交会与自己的这场战争。

　　奥巴马将更多的矛头指向了华尔街的游说者们，敲山震虎的同时也给台下的银行家大佬们留了一些面子。最后奥巴马还发出了一个 “邀请”，号召华尔街“加入我们”，支持并进行金融改革。

　　4月22日下午的事件进展证明，民主党在此事件当中的双簧配合得十分默契。民主党参议院领袖HarryReid在当日的特殊记者招待会上表示，会在4月26日就多德金融改革方案进行强行表决。这项已经提出的金融改革法案将要求华尔街的银行通过公开透明的清算机构开展金融衍生品交易(包括CDO交易)，并设立一套新的监管体系来管理这些机构的活动。“我不想再耽误美国人民的时间了。”Reid说。

　　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BobLitan对本报表示，高盛事件已经成为金融改革整个辩论过程的“拐点”。

　　不过，传统基金会高级访问学者DaveMason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应该冷静看待这周进展，衍生品法案在形成参院的最终版本或是在与众院的协商过程当中会受到削弱，而拆分银行的提案更多是出于政治考量，不会通过。

　　华尔街的好心情似乎并没有被华盛顿干扰。高盛漂亮的季报使得评级机构维持购买级别，客户也表示会继续合作；而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大通的季报也超过市场预期。

　　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华尔街投行人士表示，“华尔街又开始了再杠杆化，你看他们的季报，盈利高的都是做高杠杆的衍生品来的。”

　　高盛最新的季报也显示，一季度之所以利润较去年同期增长近一倍就是得益于交易与投资业务43%的增长，而金融衍生品的投资正在这一项的“股票”收益之下。

　　事实上，即使是在最为民主党人骄傲的金融衍生品改革上，民主党似乎也给华尔街留了一个后门，这也是现在金融改革当中的一大争议——究竟是以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等具体规定来限制银行的风险行为，还是将具体细则留给了相关监管者。

　　“事实上，前者会起到更好的效果，对各家银行也更公平，如果将操作规则的把握交给监管者会引发很多权力寻租”，陈志武说。而在多德的提案当中，并没有对规定表述清楚，给未来的执行留下了操作空间。

　　来源：经济观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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