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陶冶

　　美联储超级监管角色被认可

　　自美国总统奥巴马去年6月扯起金融监管改革大旗至今已近10个月，然而从白宫到众议院再到参议院，美国政客及其背后的利益团体围绕监管角色、监管范围乃至监管力度的口水战始终没有停止，这也使得整个改革立法的推进举步维艰。当地时间本月15日，美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民主党议员多德在未能争取到任何共和党议员支持的情况下，宣布了这份厚达1336页的最新金融监管改革提案。面对这份有取有舍、有继承更不乏颠覆的提案，人们惟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在美国金融监管改革最终立法出台以前，围绕细节更加激烈的政治与利益博弈即将上演。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研究员钱立伟16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经过近10个月的争论、游说和平衡，多德的提案版本在一定程度上确立了美国金融监管最终立法的总体基调，那就是抓大放小、重点保护消费者以及从严监管大型金融机构。然而，要将各方立场融合于这一总体基调之下恐怕尚需时日。

　　美联储扩权已“板上钉钉”

　　从奥巴马提出监管蓝图开始，整个过程有两个最大悬念，其中之一就是美联储该不该扩权，或者在后危机时代，美国金融监管的最高统帅究竟是谁。其中，奥巴马倾向于美联储扩权，即不仅赋予美联储监管银行控股公司的权力，同时将像保险巨头美国国际集团(AIG)等其它大型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公司也归其监管。这一构想一经提出即遭参众两院反对，理由是美联储在本次危机中已然监管失职。其中，多德尤其提议要剥夺美联储金融监管和消费者保护职能，让其专心扮演货币政策中心角色，建议另起炉灶成立一个全能型金融监管机构，将美联储和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FDIC)等从监管机构的阵营中剔除出去。

　　历经数月争论、斡旋与游说，美众议院最终在这一问题上给了绿灯，但在最终版本中提出“美联储未来货币政策需由国会审议”的条件，引发一片哗然。如今，人们在多德的提案中发现，曾经的“全能型金融监管机构”构想悄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美联储的“适度扩权”，即可以监管所有资产超过500亿美元的银行控股公司，同时在财政部之下将设立一个由9名成员组成的金融稳定监管委员会，经该委员会授权美联储有权监管甚至分拆一些有可能给金融行业带来系统性风险的非银行金融公司，如AIG。这相当于把更有分量的大型金融公司加到美联储的监管范围，同时又将资产规模低于500亿美元的小型银行撤出其监管视线。另外，提案提出将美国地区联储主席的任命权收归白宫，而不再由美联储理事委员会批准。

　　提案公布后，美联储方面对于可能失去对小银行的监管以及地区联储主席任命权颇为不满，不过多数分析人士认为，上述提案可能是解决美联储权力问题的一个比较折衷的方案。钱立伟也认为，这恰恰体现了本次美国金融监管改革“抓大放小”的一个核心信息，即由美联储集中精力管理金融体系“最大、最复杂”的问题，防范系统性而非单个银行的风险。

　　消保署“姓氏”成矛盾焦点

　　金融监管改革过程的第二大悬念就是有关成立消费者金融保护署(CFPA)的问题。白宫方面从一开始就誓言将保护消费者金融消费利益放在金融监管改革重中之重的位置，除提出建立CFPA外，还建议允许各州政府实施较联邦政府更为严格的消费者金融保护规则。显然，这一想法招致行业普遍不满，也因此成为过去10个月以来围绕金融改革立法所耗游说资金最多的一个话题。所幸，成立CFPA的提案最终在众议院涉险过关，但去除了允许各州消费者保护法超越联邦标准的规定，同时将零售商、律师、汽车经销商和房地产经纪公司划归CFPA的监管之外。

　　此番多德的提案则让外界大跌眼镜。新提案虽然令人欣慰地保留了成立CFPA的方案，但却出人意料地提出将这一机构设于美联储内部，这与奥巴马最初强调的CFPA独立性南辕北辙。作为平衡，提案建议CFPA的主席需由总统亲自任命，监管规则也由该机构独立制定和实施，不受美联储管辖。另外，在各州是否可制定超越联邦标准的消费者保护法方面，参议院的提案又回到了奥巴马一边。

　　钱立伟认为，从白宫、众议院乃至参议院版本中围绕成立CFPA的表述中可以看到，美国的金融监管改革实际上是在“踱一个方步”。众议院的版本在对白宫做出妥协的时候，设置一个新的障碍；而参议院在帮助白宫弱化众议院设置的障碍时，又对白宫的底线提出新的挑战。在这种格局下，最终妥协的结果势必是各让一步，各取所需。

　　大银行将受到更严监管和限制

　　相对于上述两个最大悬念，最没有悬念的就是对大银行的从严监管。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尔提出的应限制大型商业银行自营交易的建议被部分采纳。事实上，尽管最终立法会是何等面目尚不得而知，但多德的提案出炉后，美国金融监管改革的输赢分水岭已依稀可见。海外分析人士认为，迄今为止，美联储和小银行可能会成为本次改革的主要赢家。前者不仅保全了既有地位，更成为未来监管机构的神经中枢；后者由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监管，监管相对宽松，更因大银行即将面临的从严监管而获得比较优势，赢得前所未有的“公平竞争”机会。不过钱立伟认为，最大的赢家应该是消费者。换句话说，本次金融改革一个最直接的政治效果应该就是平民愤，这也是奥巴马所领导的民主党急于在今年11月的中期选举之前完成改革立法的原因所在。

　　至于最大的输家，毫无疑问是那些大型银行和金融公司，因为在民情激荡的当下，对华尔街手软可能意味着极高的政治代价。对于大银行来说，除可能面对更多监管“婆家”之外，提高资本充足要求、限制公司规模和业务复杂性、限制储蓄类金融公司自营交易、出资成立“先行赔付”基金、限制高管薪酬等一系列监管新规将接踵而来。“毫无疑问，金融类企业的监管环境将越来越严峻，获利空间将受到挤压，这对于仍存有毒资产隐患的美国金融业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钱立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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