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因，索寒雪

　　10月24日，本报《义乌企业假破产真移民调查》发表后，引发社会各界的关注。对于一些企业主而言，目前国内巨大的移民监管漏洞，恰好营造了一个环境——债权人和银行可能不知道债务人移民身份，甚至无法跨越国境追回债务或者贷款，并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

　　“政策层面不存在监管的问题，也没有有效的方式限制移民，只能从内部政治、经济、教育、医疗、卫生、环境、商业等层面改善，营造软环境让企业家群体不主动移民。”针对企业主移民现象，移民专家张跃辉表示。

　　政策困局

　　我国目前执行的《个人外汇管理办法》中，对个人外汇收支活动按交易主体区分境内个人和境外个人、按交易性质区分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进行管理。对个人经常项目下外汇收支贯彻可兑换原则，对资本项目下外汇收支进行必要的管理。然而针对境内投资移民个人投资支付和转移并没有明晰的解释。

　　在《办法》第三章资本项目个人外汇管理中第二十六条规定：“境外个人在境内的合法财产对外转移，应当按照个人财产对外转移的有关外汇管理规定办理。”这是唯一一条针对财产转移的规定，然而，对象却是“境外个人”，也就是已经取得国外居民身份才能够到外汇管理局申请核准。这就产生了所谓的“蛋鸡困局”，对于大多数投资移民者来说，必须先汇款出境投资，才有可能获得外国居民身份，因此在没有获得移民身份的情况下想通过银行的渠道汇款出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这种方法只解决了移民后投资的问题，而非投资移民。”一银行外汇专家表示，《办法》取消现汇现钞账户，实际上是鼓励中国境内居民持有现钞或者外币在境外投资，包括在境外银行存款、购买基金、保险等。实际上是在以往鼓励“藏汇于民”的基础上进一步鼓励“民间对外投资”，也是减轻人民币升值压力的一种。

　　尽管如此，个人在境外投资的正规项目，相关的手续和监管十分严格，个人假投资转移资产通过银行是一定走不通的，但是企业则不同，相对于每人每年结汇5万美元额度来说，企业进出口贸易或对外投资结汇规模就大得多。不法企业通过多报进口设备金额，或者虚报出口价格等方法，都能转移部分资金，或者直接找在境外有办事处的企业，将现金打到其国内账户，而其国内账户再将钱转移到海外账户等等。

　　债权人和银行“糊涂账”

　　“移民属于私人行为，与旅游一样，如果监管的话，就相当于限制人身自由了。”张跃辉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对于一些企业主移民，国内基本不存在监管，“此外我们对企业主的定位标准也不一样，从监管的层面来说，不存在可操作性。”

　　另外，移民的企业主也没有义务向债权人和银行主动出示自己移民的身份。“移民和更改国籍不同，移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国籍，因此不用向户籍管理机构备注，并且，依旧可以使用中国的身份证。”张跃辉介绍。而固定资产和身份证明的存在，将使得银行和债权人低估风险。

　　浙江一位移民中介人士向记者透露，在办理移民过程中，唯一有可能接触到的国家部门是公证处。“公证处不具有数字的统计能力。公证处掌握的数字也并不全面，因为可以在异地办理公正。”张跃辉表示。

　　由于投资移民并不涉及公安局等户籍管理部门，又可以绕过外管局，因此银行和债务人都无法预知风险。“只能在这个人联络不上，所谓的失踪之后才会有警觉。”张跃辉表示。此时，债权人通常采取的办法是通过公安机关查询债务人的下落，通过出入境管理部门可能了解部分情况，但是为时已晚。

　　而债务人一旦移民，追索债务的可能性就非常渺茫。“首先，谁去追讨？其次，债务人具体在什么地方如何知晓？再次，找不到相关的政策法规依据等等很多问题都难以突破。”

　　中介不愿与银行建立联系

　　近几年，移民政策稳定，选择投资移民的新富阶层越来越多，一批中介公司也因此拓展了大批业务。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移民中介公司基本不与银行之间发生联系。一名移民中介公司顾问告诉记者，中介主要负责操作文书也就是“做材料”，一般中介公司不与银行直接发生业务关系，而是指导移民个人如何按规定换汇，结汇等，比如（2011年7月1日之前）加拿大投资移民需要80万加币（约合500万元人民币），这部分钱将直接投资于加国政府指定的金融机构，或者认可的投资基金之中，投资冻结五年后返还个人。

　　 “魁北克省的投资渠道是通过本地几家大银行和基金投资公司来实现的。而一般来说，因为有年结汇不超5万美元的外汇管制，汇钱出去一般可分拆多份，也可以以移民中介公司的身份来操作，我们已经习惯这种‘复杂’。之前就是想将业务委托给银行，银行也没有部门来对接。” 上述移民中介说。

　　事实上针对国内银行业在投资移民领域的空白，直到2011年年中，中国银行才率先推出投资移民一站式服务，作为加拿大和新加坡移民局目前唯一授权有资格办理投资移民融资业务的中资金融机构，其“加拿大、新加坡投资移民”业务算是同类银行中的“先行者”，然而据了解，相对于比较成熟的“留学汇款”业务，“投资移民”业务实际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而招商银行的投资移民板块是联合香港永隆银行针对移民香港的人士推出的代办方案。而方案中也特别提到，若客户只有中国籍身份，并拟申请投资移民服务，永隆银行可安排联系律师事务所或移民顾问公司，为客户办理第三国永久性居民身份。事实上，对于投资移民，移民中介并不想和银行分享更多客户利益，而银行因为政策规定，需要绑定第三方移民中介首先完成移民，才能开展更多的个人投资业务，所以也就形成了这种尴尬关系。

　　“在投资移民火爆而银行相关业务缺失多年的情况下，银行开展不了投资移民业务的原因是没有法律依据。这与近年流出国外的投资移民资金流形成了巨大反差，很明显大量资产的转移不是通过银行走的。”某商业银行相关负责人表示。事实上，当前的外汇管理中存在“企业放得太松，个人卡得太死”的现象，而是否给投资移民资金出境一条合法渠道，国家外汇管理局在截至发稿时并没有给出回应。

    中国经营报微博：http://weibo.com/chinabusinessjour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