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孙洁琳
2009年,被称为“3G元年”,TD-CDMA技术的缔造者大唐电信集团,也渐渐的迎来了曙光。
7月13日,大唐电信集团旗下的大唐移动与上海贝尔在上海联合宣布,双方参与的投标联合体已成功中标中国移动11省TD-SCDMA(以下称“TD”)网络三期项目,约占三期项目16%的份额。而另外两大通信巨头中兴通讯和华为分别竞得34%和22%。
至此,TD设备市场中兴、大唐移动和华为“三分天下”格局愈加清晰,但是与另外两家竞争对手不同,大唐下一局的“宝”,全押在了TD身上。业内有云:“TD兴,则大唐将旺”。
肩负着振兴通信事业使命,大唐自诞生起便和TD紧紧相连。
与美国CDMA2000和欧州W-CDMA两个3G标准不同的是,大唐TD-SCDMA的客户主要是中国移动,而其它两个标准则在全球各地遍地开花。
因而,面对三个标准都有涉及的华为中兴,大唐要奋起直追并不容易。
中国需要自己的标准
在电信森林中,对落后者来说,要追赶走在前面的恐龙,就必需在技术相等或领先的基础上,在管理架构上实现制度领先和薪酬考核标准领先。否则,稍不留神,就会在达尔文的“优胜劣汰”的生物进化论中消失。
但大唐,又实现了几个领先了?
谈到大唐,就不得不谈中国作为电信消费和建设大国背后的尴尬。
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巨大的人口基数奠定了我国成为电信大国的基础。事实也如此, 在通信领域,不管固网业务还是移动业务,不管是用户数量还是用户增长率,中国早已经成为世界通信大国,各项指标都居世界第一。
而这个世界第一的背后,却有着阵阵隐痛:而在过去很长时间的产业发展中,我国成为了跨国通信巨头的温床。诸如在2G时代,爱立信一度占有中国GSM网络将近80%的市场份额。在这块由诺基亚、西门子等国际通信老大分食着的通信产业的蛋糕旁,却鲜见中国企业的身影。
同时,由于在3G以前缺乏核心标准和技术,我国在3G以前一直处于跟随者的地位,在通信业这个以技术为核心的产业中,发展规模越大,所需缴纳的专利费显然也越高。
由此,通信大国走向通信强国,就是要研发自己的3G技术,创立国际认可的标准,拥有属于自己的3G。这意味着,本土企业发展不再需要为高昂的专利费发愁,本土企业可以在产业链中获得优先发展的可能和政府、政策的强力支持;中国企业发展途径曾经是市场换技术,但是在3G时代,市场和技术都在我们自己手里。
伴随着这个愿望,接下来的日子中,TD和大唐两个名字被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但是,大唐成为TD-SCDMA的缔造者的过程却很有巧合的意味。
TD-SCDMA诞生
1991年,高级工程师李世鹤借助江阴市投资的300万元开发了第一代模拟移动通话终端,后来这项技术又在邮科院(大唐集团前身)和CWILL合资的信威公司里孕育出了SCDMA样机,其中的几项核心技术构成了TD-SCDMA的雏形。
在与信威合作失败后,李世鹤加入大唐中研院。为了克服困难,他找到西门子合作,继续开发3G技术。当时作为电信研究院直属的大唐缺乏核心产品和有效机制,便将TD-SCDMA看做改善经营、提升产业地位的重点。
也正是在这个阶段,研究院获知:1997年底,ITU(国际信联)为避免移动通信技术标准的混乱,将3G技术标准的提案面向世界各国开放。
得此消息的研发人员振奋不已,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在提案截止日的前一天深夜将TD-SCDMA方案报送ITU总部。
2000年,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代表中国提出的移动通信技术建议TD-SCDMA被ITU批准作为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建议方案之一;随后,ITU将TD-SCDMA标准技术方案的确定工作交给3GPP。
3GPP为第三代移动通信项目组织,它由六个地区性的标准化组织组成,负责具体制定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其成员涵盖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电信运营商和设备制造商。被3GPP接纳,就标志着TD-SCDMA在被ITU正式确定为3G标准后,又被全球电信运营商和设备制造商所接受。经过一年半多艰苦的讨论和与其他TDD技术方案的融合,2001年3月16日,在美国加利佛尼亚州召开的3GPP会议正式接纳了由中国提出的TD-SCDMA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全部技术方案。
这一天,被当时的研究院院长周寰称为一个“扬眉吐气的日子”。由此,中国提出的TD-SCDMA与欧洲厂商支持的WCDMA、北美高通主导的CDMA2000共同成为第三代移动通信国际标准,全球移动通信领域里有了一个中国人制定的规则。
能与高通CDMA2000匹敌吗?
改革仍在继续:1999年,经信息产业部批准,以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以下简称研究院)为母公司组建的大唐电信科技产业集团(以下简称大唐集团)正式成立。至今,大唐集团已拥有两个上市公司,十个独资、合资、控股公司,八个研究所,一个工程设计院,分别位于北京、西安、上海和成都等地,共有员工近万人。
当TD-CDMA技术获得ITU及3GPP的认可后,大唐移动通信设备有限公司又于2002年孕育而生,它的任务是推动TD的产业化及商用。
这时的大唐,雄心勃勃。想做中国的高通。从名不见经传的七人小公司,发展成无线通信领域的霸主,高通公司只用了二十多年,其中包括十年间CDMA项目从实验室到产业化过程的颗粒无收。
而TD的发展,到如今也有10年了,为何大唐却并没有成为中国的高通呢?
当时TD-SCDMA起步比较其他两个标准晚了8-10年,当中国3G文档提交国际电联后,立刻遭到欧洲、美国和日本厂商的一致反对。而更倾向于技术较为成熟的WCDMA和CDMA2000,国内的运营商及设备制造商也对TD-CDMA暗地里也总是怀疑大于信任。
同时,由于缺乏测试设备,大唐只能一边开发测试仪器,一边对系统性能进行修正,终端芯片的开发进度也受到影响。大唐自有资金比较匮乏,又缺少上下游企业的响应和支持。研发进程陷入了相当长的低潮期。
要催熟TD-SCDMA标准,需要投入的资金至少在10亿元以上。由于只有投入没有产出,投资方和员工无法保持耐心和信心,投资人换了几遍,研发团队也纷纷离去。大唐移动投资到项目上的资金是东挪西借凑出来的。在最紧张的时候,大唐集团连办公楼都给抵押融资了。这是TD-SCDMA发展过程中最惨淡的时期。
资金和人力无法跟上,大唐移动只得以“联合开发、虚拟制造、委托经营”来推动TD产业化。
为了获得推广、赢得国内业界的支持,大唐决计效仿国际电信模式,成立产业联盟。但TD联盟成立之初已经对专利等问题作出了规定——只要是联盟发起企业,就可以通过专利交叉许可,实现专利共享,后来这一范围扩大到了所有联盟参与企业。也就是说,现在TD联盟内部并不存在交纳专利费的说法,而TD联盟已经基本覆盖了所有TD参与企业。这使大唐等拥有TD专利较多的企业无法很快从专利中受益,即使从政府希望进一步加快TD产业化的角度,允许大唐向其他企业收取专利费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高通公司则是选择了将其他业务出售,只留下最赚钱的知识产权授权和芯片业务,全力把好标准设计、芯片开发和业务开发平台设计等三个上游关口。无论制造商如何变换,高通始终财源滚滚。
这样一来,大唐若想像高通一样知识产权授权赚钱,唯一可能收到专利费的来自终端企业,随着TD联盟的不断扩大,后加入的终端企业可能除了购买解决方案之外,还需要交纳一定专利费,但这要看TD终端最终能形成多大规模。
另一方面就是芯片业务,但TD研发了十余年,大唐旗下的联芯科技至今还不能拿出像样的TD终端芯片和方案,令人扼腕,也使TD对于大唐来说投入巨大产出却始终未能达到预计。
中国移动对大唐的情谊
尽管活力和市场能力上远远不及中兴、华为,但大唐手中仍有TD、国家支持和研发三张牌。
2007年,TD-SCDMA扩大规模网络试验在北京、上海、广州等10个城市展开。大唐移动担负起承建广州、上海、青岛、保定等城市的TD-SCDMA网络的重任。而在去年的奥运会上,TD与大唐也大放异彩。大唐移动的基带拉远型宏基站TDB144A+RRS方案在上海体育场实施,中标中国移动WLAN设备集采,SCDMA宽带无线接入系统为青岛奥运帆船赛服务,大唐和它的技术得到了国内外的肯定。上市公司大唐电信现在也扭亏为盈,成功摘帽。
而2009年1月,喧嚣多年的3G牌照终于得以发放,TD-CDMA将由中国最大的电信运营商中国移动采用。
中国移动TD三期网络设备招标工作日前结束。根据相关消息,最终结果是:中兴通讯份额第一,为34%,其后依次为华为22%,大唐/上海贝尔16%,诺西7%,普天6%,烽火通信(OEM大唐的设备)、新邮通以及爱立信都是5%。随着本期招标工作的结束,TD设备市场中兴、大唐移动和华为“三分天下”格局已经基本确立。TD和它的支持者终于彻底地走出了阴霾包围,踏踏实实得迈入了商用化的道路。
7月,中国移动TD三期网络设备招标工作结束了,大唐获得了比二期更高的份额:中兴通讯份额第一,为34%,其后依次为华为22%,大唐/上海贝尔16%,诺西7%,普天6%,烽火通信(OEM大唐的设备)、新邮通以及爱立信都是5%。
“看TD发展了,如果TD发展得好,用户多,那么大唐就能够发展。”一名在通信从业多年的人士评论。
而外界对于大唐的肯定态度也越来越明显了。8月24日,大唐)与中国进出口银行在北京共同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中国进出口行将为大唐电信集团提供进出口额度等方面的优惠条件,支持大唐电信集团推动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TD-SCDMA走向世界。
而同时,国际标准的竞争远没有在3G上止步不前。3G在我国的大规模商用刚刚开始,新一轮4G国际标准竞争的序幕又缓缓拉开。目前,大唐电信集团已拥有TD-LTE核心专利,并率先成功完成TD-LTE样机,将确保我国在未来4G国际通信标准竞争中继续处于有利地位。
作为研究院转制的国企,对技术和科研是最重视和舍得投入的了。据大唐电信表示,近年来,大唐电信集团年申请专利增长率高达40%,且发明专利占其专利总量的97.5%。“为更好地将技术优势转化为市场优势,使集团的技术创新模式符合企业整体利益最大化,大唐电信集团积极进行知识产权商业模式研究。”
管理制度亟待创新
同时,与3G业务联系并不大的大唐电信除了在二级市场上火了几把3G概念,业务发展的也并不好。昔日的“巨大中华”,中兴和华为早已不把大唐当作竞争对手。
作为大唐电信集团对外窗口的大唐电信,主营业务包括固网交换、无线通信、光通信、微电子和软件。2003年以前,通信系统设备的销售收入还占大唐电信主营业务收入的70%以上,但随着技术进步以及竞争加剧,大唐电信逐渐失去了在传统的固网交换、无线通信和光通信市场的优势,基本退出了主流厂商的行业,公司盈利主要来自于微电子和软件业务。
2007年大唐电信还由于连续两年亏损被冠以ST的帽子。由于大唐对于2006年业绩先后出炉一盈一亏两个公告反差巨大,不少投资者都深感上当,直至今日还不断有大唐中小投资者起诉的虚假陈述案在审理当中。
“大唐的症结,我认为主要在两点,一是内耗太严重,二是因为由研究院转为国企,人员大多是技术出身,又缺少激励,市场能力太弱。”一名大唐员工向记者如是说。
也许在3G时代大唐并没有把握住机会,但是我们希望,4G时代大唐已能够走向世界,成为中国的高通。
同时,我们也希望大唐能在管理和薪酬考核上进行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