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耿诺 实习生 崇晓萌

　　本月初的一个交易日，入市8年的老股民陈先生走进首体南路的国联证券交易所，因为交易所搬家，陈先生前来办理转户手续。但办理过程中，陈先生突然惊呼：“原来跟你们约定的佣金率怎么从0.15%变成0.25%了？”

　　陈先生发现，自从他于2004年将账户转过来以后，国联证券一直在按0.25%收取佣金，而非当初承诺的0.15%。经过多次交涉，国联证券公司最终同意退还陈先生部分佣金4500元。

　　尽管拿回了部分佣金，但陈先生还是非常不平。他想知道，这究竟是个意外的情况，还是证券行业的“业内潜规则”？

　　股市回暖

　　佣金当砝码引发券商争夺战

　　某中字头证券公司营业部交易所统计，在本月近5个交易日里，在该交易所开户的近300名新股民最关心的三个问题就是：

　　“现在免开户手续费吗？”

　　“佣金率是多少？”

　　“你们有内线消息吗？”

　　在花市的一家证券交易所，据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北京的证券市场上券商收取的佣金约在0.08%至0.3%之间。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如果股市向好，短线操作增加，久而久之佣金率的高低能差出一大笔钱。

　　记者从市场上了解到，现在券商的“佣金价格战”愈演愈烈，有的券商为了拉拢客户，不断降低佣金，甚至承诺“开户前三个月零佣金”，只需客户交印花税和规费。有些券商甚至“返佣”，即客户经理把佣金中提成的部分在交易成功之后再退还给客户。

　　“开户时最明显的优惠就是免除手续费和降低佣金率，实际上股票分析服务不是每个客户都能享受到的。”某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张先生告诉记者，对于资金量不是很大的客户来说，无论佣金是多还是少，券商都不会提供非常有价值的内线消息。而资金量很大的客户，他们多数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并不需要券商提供服务。

　　“低开高走”

　　券商竞争下的“无奈”选择

　　既然佣金已经成了券商争夺客户、保留客户的重要砝码，那为什么还会出现本文开头的一幕呢？

　　一家在京业绩排行不错的证券营业部工作人员汪芸(化名)告诉记者，这种券商让佣金“低开高走”的现象普遍存在，在股市低迷时，这甚至成为了一些券商赖以谋生的主要手段。

　　记者了解到，券商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自营和佣金。在股市低迷的情况下，自营股票很难确保完全盈利。因此，佣金成为券商确保盈利的惟一指望。

　　“券商们为了应付盘子，只能把额度偷偷调高。”一位业内人士透露说。

　　“就算是开户时券商承诺了会有优惠，实际上也做不到。”汪芸说。

　　券商在拉客户时候宣扬出去的“低佣金”，怎么就摇身一变，加了零头甚至翻了倍呢？

　　“据我所知，一些券商的内部系统是可以调佣金的。”汪芸告诉记者，在一些大的证券公司系统中，除非有高层领导的签字，客户信息中的佣金一旦被填入，就是锁死的；而一些中小券商的系统中则没有这项功能。

　　“也就是说，只要系统中佣金率的数字没有超过证监会规定的0.3%，其上下浮动是被默认的。”汪芸说。

　　另外，据一位曾经从事证券行业的许先生透露，券商在与客户签订委托交易合同时，常常会承诺低佣金，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真的下调“承诺”的佣金比例，券商依然会按照约定俗成的佣金比例收取。多数客户不会“锱铢必较”，往往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佣金就是券商“承诺”的水平。这个佣金下降的“时间差”，有时长达一到两年。

　　还有一些券商承诺“当客户资金量达到一定水平后”，佣金数量会有所下调。股民一般认为这个下调是“自动”的，但实际上“如果客户不上赶着来找，券商才不会主动下调呢！”一位证交所业务员说。

　　券商收取的“手续费”除了佣金之外，还有单边印花税等费用。由于这些费用都是统一缴纳的，所以券商一般不会提这两个费用。

　　记者采访多家营业部相关负责人得知，实际上让券商“保本儿”的佣金率应该在0.01%至0.02%之间。这也就是说，如果交易量大，低佣金完全可以使券商的营业部正常运转。而当股市低迷、交易量大幅下跌时，“低佣金只会拖死营业部。”许先生说。

　　加法减法

　　固定佣金也能忽高忽低

　　去年9月，黄先生突然发现自己证券交易系统对账单的“证券交易费”中突然多了一项“规费”。经查询，他被告知，这是上交所、深交所和证监会分别收的经手费和监管费，上交所按交易费总额的0.1475%收取；深交所按交易费总额的0.11%收取。双向收取经手费，证监会则按交易总额的0.04%双向收取监管费。

　　“我就不明白了，这笔钱怎么就摊到股民个人头上了。”黄先生说。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种事儿其实很普遍。

　　据称，券商收取的“手续费”除了佣金之外，还有0.1%的单边印花税和0.02%左右的规费。由于印花税和规费必须统一缴纳，所以券商在给客户开户时一般不会提及这两个费用。

　　在这其中，很多人都知道印花税，但是规费并不是人人都了解的。有一些证券公司在向客户介绍佣金时包括了规费，但有的券商是另外计算规费的。所以同样比例的佣金，其实很可能存在0.02%左右的差距。

　　当股市看好时，券商承诺的佣金里往往包含了多项内容，很多券商甚至为了拉拢客户，将交易印花税也纳入到佣金中。这时，股民支付的总价包括规费、券商手续费和印花税，券商承诺的“佣金”就是股民支付的总价。

　　而当股市低迷时，资金纷纷出逃，股民的交易频率也在降低。券商“薄利多销”的盈利模式开始失效。给佣金的内涵“做减法”就成了普遍现象。于是，券商承诺的“佣金”就被偷换概念，只代表手续费，而印花税和原本应由券商代交的规费还要股民额外支付。这时，股民支付的总价就变成了券商手续费、规费和印花税。

　　一进一出之间，比例最高可达到近0.19%，但多数股民并不知情。

　　佣金高低

　　八成股民“不关心”“不知道”

　　7月22日13时，方庄路1号的国泰君安证券方庄路营业部。营业大厅里有40多名股民。

　　“佣金？不太清楚。”当记者询问紧盯着大屏幕的股民时，几名回过头的股民都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一脸茫然。

　　记者随机询问了几名正在看大屏幕的股民，其中半数表示不太清楚自己的佣金是多少，大多数人不知道佣金是可以调整的，而且只有1人表示曾经认真查算过交割单。

　　虽然在开户之初，股民对佣金比例还是很看重的，但是为什么在开户之后，真正开始操作时，佣金的问题又被股民抛诸脑后呢？

　　有媒体近日就佣金问题进行了统计，其结果显示近八成股民不知道如何查询佣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佣金率到底是多少。

　　“我一直以为佣金是国家收取的，跟存款利率一样是国家统一调整的呢。”51岁的谌女士说，如果不是记者告诉她，她都不知道佣金到底为何物。

　　还有一部分股民告诉记者，相对于买卖股票的钱而言，这千分之几的佣金实在是“小数目”，再加上查询不方便，所以即使对自己的佣金比例不太清楚或者持怀疑态度，也很少有人真正去清查账户，找出其中“或许存在”的问题。

　　记者查询了7家券商提供的交易系统，除了两家明确标明了“佣金”、“手续费”、“印花税”等明细以外，其他券商的交易系统中，记者只找到了“其他费用”一栏，而这些费用到底是什么，是怎么算的，系统中都没有显示。

　　客户维权

　　书面协议是惟一证据

　　和为自己争取回4500元佣金的陈先生相比，另外一名李女士就没那么幸运了。

　　李女士于2007年1月与联合证券签约入市，当时她并不了解手续费方面的问题。直到当年夏天，她计算资产总额时才发现每个月都会有100多元凭空“蒸发”。经过与证券公司交涉，她发现佣金被动了手脚。此后虽然佣金率被重新调低，但由于没有任何书面证据，券商并没有将多收取的费用退回。

　　记者了解到，根据2002年证监会发布的《关于调整证券交易佣金收取标准的通知》，我国A股、B股、证券投资基金的交易佣金实行最高上限向下浮动制度，证券公司向客户收取的佣金(包括代收的证券交易监管费和证券交易所手续费等)不得高于证券交易金额的0.3%，也不得低于代收的证券交易监管费和证券交易所手续费等。A股、证券投资基金每笔交易佣金不足5元的，按5元收取。

　　“除了2002年这份通知以外，7年来，对于券商佣金率再也没有其他更改。”一名接近监管层的业内人士说。

　　据称，这份通知是为了保证投资者的利益。但具体的佣金费率是以当事人双方书面协议为主。该人士表示，投资者在开户时应该注意签署一个关于佣金的协议，以确定双方权利义务的基准。

　　但记者了解到，目前很多券商对其收取的佣金并不会明码标价，接受记者采访的投资者几乎都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份佣金协议。

　　“如果出现了券商偷调佣金率的现象，投资者应该与券商协商，也可以到证券业协会投诉。”这位业内人士称，在处理纠纷时，书面协议是惟一的证据。如果投资者保护自身利益，必须要求券商给予相关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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