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傀儡”股东联手潜行 联美控股“双簧”内幕待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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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调查令”列出的涉嫌违规交易的12名自然人，分别是周育民、周德滨、周启生、周坚雄、周宏伟、周国宣、周少惠、苏小扬、苏小静、许伟鸿、许细标和肖巧珊。其中，苏小静、苏小扬、周德滨、许细标4人为“80后”。
遍查公开资料，能够将上述12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牵扯到一起的，便是联美控股这家上市公司。从2006年6月份开始，这12人便开始陆续出现在联美控股的前十大流通股东名册中，在随后的3年时间里，这些名字在股东名册中时隐时现，持股或增或减，囤积了大量筹码，而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数量令人吃惊。
⊙本报记者 彭友 汕头、深圳、广州报道
12名自然人受“调查”
站在记者面前的，是一个出生于1983年的南方女孩，穿着普通的员工服装。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股票账户是我私人的事情，跟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听明记者的来意后，这个名字叫作苏小静的女孩明确地拒绝了采访。
上述对话发生的地点是深圳福田区车公庙创新广场A座1401室，这里是旺宏（香港）有限公司深圳办事处。4月的一天，记者见到她时，她正在跟客户打电话。记者说明寻访的对象后，苏的同事把她叫了出来。
旺宏（香港）有限公司是一家电子产品公司，生产“工业标准”的NOR型闪存和罩幕式只读存储器，这是一个竞争相当激烈的行业，利润已经“像刀锋一样薄”。从苏小静在公司的座位和穿着可以看出，她只是一名普通员工。
然而，就是这个今年26岁的苏小静，在2006年中期便身价不菲。以她的名义开设的证券账户，成为联美控股前十大流通股东之一，持有该公司129万股；以联美控股2006年6月30日的成交均价计算，其当时身价已经接近700万元。而按照正常情形推算，苏小静那时正在办理大学毕业手续，并为即将开始的第一份工作而略感紧张。
如果说成为上市公司前十大流通股东并不算稀罕的话，那么，身为一个股市参与者，一个“80”后的年轻女孩被证券监管部门调查，就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3月26日，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发出“调查令”——由于名下开立的证券账户涉嫌违规交易，周育民、周德滨、周启生、周坚雄、周宏伟、周国宣、周少惠、苏小扬、苏小静、许伟鸿、许细标和肖巧珊12名自然人榜上有名。苏小静便是其中最为年轻的当事人之一。记者通过相关渠道获悉，除周育民、周德滨、肖巧珊3人原籍深圳以外，其余9人均来自汕头，而且分属5个分局6个不同派出所。
相关人士告诉记者，1985年出生的苏小扬使用的一张银行卡所留信息为广工财务处，据他推测，苏小扬很可能就读于广东工业大学，目前也是刚刚参加工作，该银行卡为学校财务处为学生所办。还有一种可能是苏小扬就职于广工财务处，但记者询问该校财务处，并无此人。几经周折，记者获得了苏小扬的电话。4月24日，记者致电苏小扬，除了承认自己是苏小扬外，对于具体身份和股票账户等问题均拒绝答复。
1981年出生的周德滨，户籍在深圳公安局罗湖分局黄贝派出所。记者通过相关途径，获得了周德滨之前登记的手机号码，但拨打时别发现此号已为空号，而且号码归属地为杭州。
根据联美控股2006年半年报，当时，周育民、周德滨、苏小扬、苏小静、肖巧珊5人出现在公司的股东名单里，其中周育民持有216万股、周德滨持有140万股、苏小静持有129万股、苏小扬持有127.5万股、肖巧珊持有121万股。上述5人合计持有733.5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3.48%。这也是在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调查令”里榜上有名的12人，首次在联美控股亮相。而这一时段，在上市公司的基本面出现了一次重大变化。
从沈阳新开到联美控股
2006年中期，联美控股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大股东通过协议增持获得了上市公司的绝对控股权。
事情从头说起。联美控股原名沈阳新开（以下均称为“联美控股”），大股东原为沈阳南湖科技开发集团公司，持有上市公司1200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63.16%。2004年8月15日，南科集团与汕头市联美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联美集团”）及北京浩天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浩天投资”）分别签订了《关于沈阳新开国家股股份转让协议》，南科集团将其持有的联美控股国家股5510万股（占联美控股总股本的29%）转让给联美集团，将其持有的联美控股国家股2090万股（占联美控股总股本的11%）转让给浩天投资。本次股权转让每股定价为3.1元，股权转让价款共计为23560万元，其中联美集团应支付17081万元，浩天投资应支付6479万元。
2005年初，上述股权转让协议获得批准。此次股份转让后，联美集团持有联美控股29%股权，成为其第一大股东；南科集团持有23.16%股权，退居第二大股东位置；浩天投资则以11%的持股量成为第三大股东。
2006年6月28日，联美集团再度与南科集团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前者收购后者持有的联美控股4400万股国家股，占比23.16%。每股价格与之前的受让价格相同，均为3.1元，收购价款总额为13640万元。由此，联美集团持有联美控股991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52.16%，成为其绝对控股股东（股改之后持股比例降为46.97%）。从此，南科集团便彻底从上市公司退出。但直到2008年3月5日，公司证券简称才变更为联美控股。
汕头当地市场人士告诉记者，联美集团在资本市场上异常低调，但其实力却不可小觑。联美集团是苏素玉、苏壮奇母子控制的民营企业，为一家集科、工、贸于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经营领域涉及房地产、热电、体育三大板块，旗下的沈阳房产实业有限公司是当地颇具实力的房地产开发企业。联美集团旗下关联公司不仅在房地产界密布网络，且其关联公司业务涉及酒类、化妆品等多个领域，包括“雅倩”等在内的多个化妆品品牌事实上都属于苏氏家族所有。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上榜的12名自然人集中在苏、周、许三姓，但分散于汕头、深圳两市的多个城区，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据介绍，联美集团的注册地虽然为广东汕头，但其控股及参股子公司却大多分布于辽宁沈阳。在联美集团所披露的多家子公司中，以从事房地产及相关配套业务为主。早在2003年6月30日，联美集团和沈阳国叶热电有限公司共同摘牌受让了沈阳新北热电有限责任公司81.76％的国家股股权。据称，沈阳国叶是香港联美在沈阳设立的子公司。
4月3日，记者赶到联美集团登记的注册地汕头黄河路27号，门外大理石上，“联美发展中心”几个字异常醒目。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公司的大门始终关闭，整幢5层高的大楼里空空如也，阒无一人。门口的保安告诉记者，他也是从别的公司临时抽调过来看守此地的，时间刚刚才一个多月，工资也是由原来的公司发放。“从我来的时候起，这幢大楼里就没有人上班。”一个清洁工人也告诉记者，今年以来，这里就已经没有员工出入。
记者随后在汕头市工商局查询企业登记资料得知，联美集团注册资本人民币14300万元，其中苏素玉认缴出资额为12840万元，占比89.79%，苏壮奇认缴出资额1460万元，占比10.21%。该公司的设立时间为1997 年10月16日，经营截止日期为2028年10月15日。根据工商资料，公司最后一次年检时间为2008年6月11日。
重组前夜汹涌买入
作为联美集团进入上市公司的条件之一，便是注入优质资产。2004年11月8日，联美控股董事会发布关于联美集团收购事宜致全体股东的报告书称，收购完成后的一年内，收购人拟对联美控股进行重组，将从事房地产业务的下属子公司沈阳华新联美置业有限公司股权资产，与联美控股用于对外租赁的21世纪大厦及部分厂房资产约1.8亿元按照评估后的价值进行等价置换。
由于涉及重大资产置换，联美控股于2007年10月24日开始停牌。
停牌前一天的2007年10月23日，联美控股大涨9.14%，收盘于14.81元。
实际上，在停牌之前，联美控股便有异动。上证所披露，截至2007年10月23日，联美控股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收盘价格涨幅偏离值累计达到20.44%，累计成交量达到2931万股，累计成交金额40499.16万元。其中买入前五名营业部包括国信证券深圳泰然九路营业部、银河证券汕头韩江路营业部、国泰君安汕头金沙路营业部。上述营业部如此接近消息的源头——联美集团的大本营，敢于大笔买入，想必不是仅仅依靠投资者个人的分析判断。
4月上旬，记者前往国泰君安汕头金沙路营业部采访，但对于那段时间是谁在大笔买入联美控股，前述12个“榜上有名”的自然人中是否有人在这里开设账户，营业部人员均讳莫如深。
据联美控股2007年年报披露，截至2007年底（由于有段时间处于停牌期，实际上是截至2007年10月23日），公司的前十大流通股东除了北京溢达创展科技有限公司以外，其余9人分别为周育民（480.92万股）、周启生（355.26万股）、周德滨（150.33万股）、肖巧珊（141.15万股）、苏小扬（102.03万股）、周宏伟（87.70万股）、许伟鸿（87.14万股）、周少惠（85.98万股）、周国宣（84.48万股）。上述这些账户的合计持股达到1574.99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7.5%，占目前流通盘（11190万股）比例的14%。很显然，这些账户在重组前夜再度汹涌买入。
一位资深市场人士指出，“这些人齐刷刷地榜上有名，有理由相信，监管部门调查的其余3人的持股肯定就排在这些人后面，只是数目没有达到这么多而已。这样的情况下，属于拖拉机账户的可能性非常大。”
根据相关规定，同一实际控制人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如果达到总股本的5%，就必须公告并且暂停买入。“现在市场上常见的做法是，通过多个账户来分散持股，以达到规避举牌、避免暴露身份的目的。”上述人士说。
值得注意的是，在2007年半年报中，这12名自然人并没有出现在前十大流通股东的位置上，他们在2007年三季报中也同样无影无踪。也就是说，在2007年9月30日至10月23日之间，至少其中9名自然人大举建仓。
统计显示，在这段时间内，联美控股的涨幅达到23.31%，成交量为547330手，成交额为70443.45万元，换手率达53.9%，股票加权均价为13.04元。这应该也可视为他们持股的均价。
2008年1月15日，联美控股披露重大资产置换暨定向增发购买资产预案，上市公司拟置出公司及控股子公司沈阳华新联美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合并持有的沈阳浑南热力有限责任公司100%的股权，截至2007年9月30日未经审计的净资产为13657万元；拟置入和购买资产包括北京奥林匹克置业投资有限公司95.5%股权、沈阳华新联美置业有限公司81.5%股权、湖南国盈置业有限公司100%股权和昆山四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100%股权，上述资产预计评估值为48亿元。
预案披露，本次交易中，联美控股拟发行不超过40000万股A股股票，用以购买置出资产与置入资产的差额部分，发行价格为12.67元/股。
经公司初步盈利预测，交易完成后，联美控股的资产规模将大大增加，盈利能力将得到大幅提高，公司2008年可实现净利润5.1亿元；公司还承诺，如果重组完成后上市公司净利润达不到预测数，则联美集团以现金补足。
公告发布后，停牌已久的股票也于2008年1月16日复牌，该股更是连拉4个涨停，最高价一度到达23.85元。此间涨幅高达61%。
苦等一年无所作为
联美控股重组预案公布后，苦苦等待将近一年时间，结果却很不理想。
联美控股2008年12月30日披露，自董事会做出上述决议以来，公司一直在积极推进上述事项的进程。由于该重组事项涉及面广，公司与相关部门、有关单位进行了积极和深入的沟通。但截至目前，资本市场环境已发生重大变化，目前各方均认为实施重组方案的客观条件尚不成熟，故公司决定放弃实施该方案。公司承诺自决议公告之日起三个月内不再筹划该项事宜。
而重组失败已有先兆，在上述预案披露的前几天，联美控股的股价便已经经过一番下跌，12月30日当天收盘于5.24元，距离此前拟定的定向发行价格12.67元已相去甚远。
市场人士猜测，联美集团拟置入的资产主要是房地产企业，而在2008年房地产市场非常低迷，企业盈利能力不容乐观。如果上述资产置入上市公司，却产生不了多少利润，那么联美集团需要补足的，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如此一来，还不如暂时先放一放为好。
联美控股2008年年报披露，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9789万元，同比增长25.52%，实现净利润1485万元，同比增长9.60%。由于未获得注资，2008年初所做的当年可实现5.1亿元净利润预测成了泡影。
到如今，联美集团承诺的“三个月内不筹划重大事项”的期限已过，市场环境也有转暖的迹象，联美集团到底将于何时再启重组现在还无从知晓。
不过，联美控股的上述自然人股东选择了逆势坚守。联美控股2008年一季报、半年报、三季报、年报、2009年一季报揭示的前十大无限售条件股股东中，这些股东的持股没有任何变化，而截至2009年3月31日，联美控股股价已由23.85元的最高价跌至7.58元。
未协助调查者将被采取相应措施
4月上旬，记者致电联美控股，询问上市公司是否了解被证监会稽查总队调查的12名自然人股东的情况。但公司人士三缄其口：“我们联系不到，从来也没有接触过，不认识他们。”
随后，记者再度电话约访被调查者之一苏小静，虽然她很想知道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对她的调查意味着什么，自己到底将面临怎么样的“罪与罚”，但此人依然不愿对证券账户问题做出回应。“我是不会说什么的。你这么大老远打长途电话过来，就不要再浪费电话费了。”这个年轻女孩反劝记者说。
4月23日，记者再次来到旺宏（香港）有限公司深圳办事处，但苏小静选择了避而不见。她的同事都是同样的年轻人。
虽然所有的当事人都选择了沉默和隐形，但他们的“控制力”却非常强大。据统计，目前露面的自然人股东已持有联美控股流通盘的14%，如果还加上一直与联美集团共进退的浩天投资的持股数，他们已控制了流通盘的32.8%。
分析人士指出，前述9名自然人在联美集团提起资产注入的前夕进行大举建仓，很难辩解说不是内幕消息的获得者。但在随后的时间里，他们并不选择获利了结，而是一直坚守到现在，个中缘由，则有些令人费解。
上述人士还强调说，这些自然人共同进退，从通常的逻辑来看，他们彼此之间应该不是陌生人，不是单兵作战，而是有着统一的调度，很可能是一组拖拉机账户。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既然要对他们进行调查，也说明此中暗藏着重重玄机。
他分析认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联美集团的实力非常强大，苏氏母子既然已经有向上市公司注资的承诺，势必还是需要拿出行动。他们将如何利用上市公司这一平台，尚不好说，但的确存在巨大的想象空间。”
一位券商人士表示，自然人股东的集体坚守，意味着上市公司未来可能还拥有更具吸引力的题材，而这些看上去不像是能够拥有巨大投资资金的12个自然人，不过只是被选中站到台前的“傀儡”而已，背后很可能就隐藏着不愿抛头露面的利益相关方。
根据证监会稽查总队的公示，未在2009年4月20日前到中国证监会稽查总队协助调查的上述12名自然人，稽查总队将依法采取相应措施。
12名自然人户籍所在地
周育民深圳罗湖分局黄贝派出所
周德滨
肖巧珊
周坚雄潮南分局峡山派出所
周宏伟
周少惠
许伟鸿潮阳分局铜盂派出所
许细标
周启生汕头金平分局金龙派出所
周国宣汕头金平分局陵海派出所
苏小扬汕头潮南分局陇田派出所
苏小静汕头龙湖分局
联美控股前十大无限售条件股股东
截至2009年3月31日
股东名称持股量占无限售条件股比重
1.北京浩天投资有限公司2090.0018.68%
2.北京溢达创展科技有限公司780.726.98%
3.周育民480.924.30%
4.周启生355.263.17%
5.周德滨150.331.34%
6.肖巧珊141.151.26%
7.苏小扬102.030.91%
8.王明强99.620.89%
9.周宏伟87.700.78%
10.许伟鸿87.14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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