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兰晓萌 北京报道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对此深感愤怒，我也很气愤。”3月1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一次市民会议上再次痛斥了美国国际集团（AIG）向其高管发放巨额奖金的做法。就在三天前，正在接受政府救助的AIG以不能违反公司与高管之前签订的合同为由，决定向金融产品部门的部分员工支付1.65亿美元的奖金，而正是这一部门的金融衍生品将AIG拖向了破产的边缘。此举立刻在全世界引起轰动。16日，奥巴马刚一公开露面就“炮轰”AIG：“这是一家因不顾后果和贪婪而陷入财务困境的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理解AIG的衍生工具交易员凭什么拿奖金，更不用说数额高达1.65亿美元的额外奖励了。”盛怒之下，奥巴马一度语塞。

　　 国会对此也表示强烈不满。16日，参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甚至要求AIG高管仿效日本人，为企业的失败切腹谢罪。共和党议员保罗·霍德表示，AIG如今成为“傲慢”（Arrogance）、“无能”（Incompetence）和“贪婪”（Greed）的代名词。

　　 发怒的除了白宫和国会之外，还有媒体和民众。媒体纷纷口诛笔伐；有人发死亡恐吓信、打咒骂电话，抗议信挤爆公司邮箱，还有人聚集在AIG总部前示威。许多AIG的员工都不敢来上班，公司不得不加派大批持械警卫。

　　AIG为何硬气

　　 AIG何以有如此胆量，冒着犯众怒的压力，坚持遵守“契约精神”？

　　 首先，AIG为金融机构3000亿美元的金融合约提供着担保，相当于一道防火墙。一旦AIG出现问题，防火墙的倒塌势必抵消政府救援银行的所有努力。因此，AIG被称作金融体系的“底砖”。这个比喻正是政府给出的。

　　 其次，据香港《文汇报》报道，奥巴马及其副总统拜登曾在去年大选期间接受AIG的政治捐献。这个传闻如果是事实，奥巴马的愤怒或许正是拿AIG别无他法的情绪表达。

　　 此外，面对奥巴马对华尔街的持续敌意，不排除金融资本组成联盟的可能。作为政府无法割舍的AIG，是出头试探奥巴马底线的一张牌。

　　奥巴马将怎么做

　　 事实上，“奖金门”事件对奥巴马的考验不是能否成功限薪，而是如何既符合民意，又能留下与金融资本和解的余地。外界分析他可能有以下几种选择：

　　 第一，寻找法律的支持。AIG以法律的名义坚持为其分发高额奖金的行为进行辩护。18日，CEO爱德华·利迪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文章说：“在美国，欠债就必须还钱。我们将按计划把钱归还给纳税人。”言下之意，政府要过问，就得拿出法律依据。这与美国经济法案中的企业奖金监管漏洞有关。奥巴马可能不得不通过法律来中止AIG的对抗。而他亦已表示，已要求财长盖特纳“利用资助者身份并通过一切法律途径，来阻止这些奖金的发放，维护美国纳税人的利益”。

　　 第二，利用国会情绪，通过立法对依靠政府救助和纳税人的钱度日的银行加以限制。目前，总统与国会很明显在这件事上行动一致，努力想办法尽快追收这笔钱。多位议员建议对AIG发放的奖金征收特种税，税率高达100%。19日，众议院以328票对93票通过议案，要求所有接受政府援助5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对企业高管发放奖金部分必须将其中的90%上缴国库。

　　 第三，追加条款限制：对政府针对AIG所实施的救助计划中的相关条款进行修改，附加限制发放高额薪水和奖金等方面的规定。17日，盖特纳在致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信中表示，如果其他手段不起作用，财政部会从对AIG的300亿美元追加援助中，扣除这1.65亿美元。

　　 无论哪种方案，对华尔街来说都不是高兴的事。毕竟，他们已习惯了高额薪水和股权带来的金钱优越感。即使面对政府，这种传统的优越感也不曾真正减弱。在政府不得不拯救AIG的情况下，反而增加了AIG的权势——大到足以讹诈政府。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表明，奥巴马优化监管的任务将多么艰巨：他面对的是华尔街的传统心理强势、法律监管漏洞、金融体系不无敌意这三个潜在结盟的敌人。哪一个敌人都足够强大，如影随形——即使“奖金门”事件以一种各方都能接受的体面方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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