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缩风险有多大”专家笔谈之六：

　　作者认为，随着最新CPI和PPI月度数据的公布，不论依据环比涨幅还是同比涨幅来判断，我国已经出现了通货紧缩现象。从历史经验来看，伴随经济收缩出现的通货紧缩通常会导致经济的进一步收缩，我们必须正视其中所蕴含的风险。

　　根据其他国家的历史经验，货币政策在治理通胀和抑制通缩方面都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我们可考虑采取降低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等措施，尽快消除通货紧缩对于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

　　□张永军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今年2月份我国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下降1.6%，工业品出厂价格（PPI）同比下降4.5%，而在最近一个时期，由于PPI和CPI同比涨幅先后出现负值，经济学界就中国是否会出现通货紧缩进行了一些讨论，但在一些问题上还没有清晰的结论。本文首先对通货紧缩的判断标准进行讨论，然后对是否会出现通货紧缩作出判断。

　　判断通货紧缩标准的界定

　　根据大多数经济学教科书和辞典中关于通货紧缩的定义，通货紧缩都是指价格总水平的持续下降。但是，这一概括性很强的定义，在几个比较具体的问题上还不够明确：关于价格总水平用什么指标来衡量，持续下降是用环比涨幅还是用同比涨幅来反映，持续多长时间才可视为出现了通货紧缩，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界定。

　　存在上述这样的问题，有一定的历史原因。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期间，通货紧缩是经济学研究的重要课题，现代宏观经济学的鼻祖凯恩斯就曾多次谈到通货紧缩问题。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由于很少发生通货紧缩,而持续发生通货膨胀，在西方经济学教科书中几乎连通货紧缩这个名词都很难看到。直到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后，全球通货紧缩的压力加大，西方经济学教科书和辞典中关于通货紧缩的介绍才开始有所增加。即使如此，对通货紧缩的介绍也只是在论述通货膨胀时顺便提一下，没有作为重点加以分析。

　　从涵盖的范围来看，测度价格总水平最为全面的指标是国内生产总值缩减指数，依据它来判断价格走势可能是最为全面的。但由于目前多数国家一般仅进行国内生产总值的季度统计和年度统计，有的国家还只有年度统计。因此，国内生产总值缩减指数最短时间只能量化到季度，从衡量价格总水平变化的及时性来看，不能够满足需要。目前多数国家编制了月度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和消费价格指数（CPI），虽然两者的涵盖范围都不及国内生产总值缩减指数，但由于可得到它们的月度数据，通常都依据它们来观察价格总水平的变化。就这两种价格指数而言，由于消费价格指数的涵盖范围更广，通常主要依据消费价格走势来判断价格总水平的变化。但由于在很多时候生产者价格指数和消费价格指数走势存在差异，因此，还要观察生产者价格指数的变化，综合进行判断。我国的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国内通常简称之为PPI，但实际上与西方国家的生产者价格指数存在一定差异）可近似视为工业部门的生产者价格指数，因此，我们结合两种价格指数的变化来判断我国价格总水平的走势。

　　在一些关于通货紧缩的专著中，有学者认为可参照西方国家关于经济连续两个季度下降就视为出现衰退的定义，将价格总水平持续下降两个季度视为出现了通货紧缩，按照这种技术性标准，需要考察价格的环比涨幅变化情况。但考虑到我国不少机构和学者习惯于通过观察同比涨幅来判断价格走势的变化，笔者在下面的讨论中也对各类价格同比涨幅的变化情况进行判断。

　　通货紧缩现象已经出现

　　如果用环比涨幅作为评判标准，我国目前已经出现通货紧缩现象。在此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依据价格环比涨幅来判断价格水平的变化，并不能直接依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消费价格环比变化率，因为国家统计局现行公布的消费价格指数中包括有季节因素在内，需要将其剔除。根据笔者的估算，经过季节调整之后，我国消费价格和工业品出厂价格两种主要价格指数环比涨幅（我国目前并不公布工业品出厂价格的环比变化率，此处依据的是笔者估算的数据）自2008年9月份以来已经连续6个月为负值，因此，依据连续两个季度下降这种技术性标准来衡量，通货紧缩现象已经得到确认。

　　关于两种主要价格指数同比涨幅的变化，我国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已经连续3个月出现同比下降的情形；消费价格指数在2月份也开始出现同比下降的情形。因此，用同比涨幅来判断通货紧缩是否会出现，关键问题是要判断价格同比下降的时间是否会持续半年以上。

　　工业品出厂价格同比涨幅的走势相对容易看清楚。由于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在2008年9、10月份出现急剧下降的情形，从一个比较高的平台下降到一个比较低的平台上，考虑到2008年四季度以来经济景气比较低迷的情况仍在持续，短期内工业品出厂价格很难恢复到2008年同期的水平，估计工业品出厂价格同比涨幅为负的情况有可能持续到2009年三季度，持续时间几乎可以肯定要超过2个季度。

　　比较难判断的是消费价格同比涨幅为负持续的时间。由于2008年翘尾因素对2009前三季度消费价格的影响超过负的1%，在这个时期内新涨价因素不大可能会超过正的1%，因此，消费价格同比涨幅为负的情况也很可能持续半年以上。根据笔者开发的消费价格先行指数与消费价格之间的关系来看，消费价格先行指数领先于消费价格半年左右，由于消费价格先行指数至今仍然在下降，这也意味着未来半年内消费价格可能出现同比下降的情形。

　　根据上述分析，依据环比涨幅来判断，我国已经出现通货紧缩现象；即便是依据同比涨幅来判断，2009年我国两种主要价格涨幅为负的时间都很有可能持续半年以上，也说明我国已经出现通货紧缩现象。

　　应采取积极应对措施

　　根据上述分析，我国已经出现了通货紧缩现象。在这种情况下，正确的态度不应该去回避已经既成事实的通货紧缩，而应该正视通货紧缩现象，采取积极应对措施，消除通货紧缩的负面影响。

　　从历史经验来看，伴随经济收缩出现的通货紧缩通常会导致经济的进一步收缩，因此，应该把抑制通货紧缩作为2009年我国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任务之一。国家已经确定2009年宏观经济政策的基调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现在重要的是要尽快落实相应的具体措施。根据其他国家的历史经验，货币政策在治理通货膨胀和抑制通货紧缩方面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目前应该采取积极有效的货币政策来抑制通货紧缩，可考虑采取降低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等措施，为扩大社会总需求提供支持，使得经济尽快从通货紧缩状态中走出来，为保持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创造良好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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