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 蹊跷？暗渡陈仓 怪哉？

　　 金融业充斥着交易者让雇主损失惨重的故事。短短近二十年，这样的故事经常在上演，但这次法国兴业银行的交易员杰洛米·科维尔的案例是明显出格的。法国兴业银行是真的“坦然应对”吗？

　　 我们相信：对于这家创建于拿破仑时代、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并最终成为法国商界支柱之一的机构而言，此次使之蒙羞的事件仍可能是致命性的。

　　 按理说，欧洲金融市场无论是在内部风险管理还是在市场监管上，都远比我国的金融业制度来得严密和健全，然而有时仍会像薄纸一张而被轻而易举地捅破。这样的结果，令人费解，令人深思……

　　 1989年11月，美国投资银行“德崇证券商品有限公司”因当时证券业务负责人违规操作被监管机构罚款6.5亿美元。公司最终申请破产，违规者被判10年监禁。

　　 1992年4月，印度多家银行和证券公司被曝合谋从银行间证券市场挪出13亿美元资金至孟买股市“托市”。主要嫌疑人在候审时死于狱中。

　　 1991年，巴基斯坦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的洗钱和欺诈活动给存款人和债权人造成100多亿美元的损失。巴基斯坦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破产事件对国际金融监管制度改进产生了莫大的影响。而鼎鼎大名的恐怖组织头目拉登、美国总统布什家族、甚至英格兰国家银行都与该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1994年1月，MGRM集团在美国高息筹资，投资石油期货损失13亿美元，相当于集团一半资产。造就轰动欧洲一时的德国MGRM集团期货投资案。

　　 1994年12月，美国加州橘郡财务长雪铁龙以政府名义筹资，进行票据投资，最后亏损18亿美元，事件曝光后，地方政府随即宣布破产。

　　 1995年2月，英国历史最悠久的巴林银行派驻新加坡的交易员尼克·利森“未经授权”大量购买走势看好的日本日经股票指数的期货，但没想到一场阪神大地震使日经指数不升反跌，导致巴林银行亏损14亿美元，一下陷入破产境地。当时整个巴林银行的资本和储备金只有8.6亿美元。荷兰国际集团最终以1英镑价格收购巴林银行。

　　 1995年3月，业务员李森投资日经225期货指数失利，损失达13亿美元，相当于巴林银行全部资产。就此一家具有230多年历史、在世界1000家大银行中按核心资本排名第489位的英国巴林银行轰然倒闭。这一消息在国际金融界引起了强烈震动。

　　 1996年6月，时任日本住友商事有色金属部部长的滨中泰男被曝在伦敦金属交易所非法进行铜期货交易案件，给公司造成26亿美元损失。滨中泰男后来获刑8年。由于他的非法交易团队一度控制铜期货交易量的5%，滨中泰男也被称之为“百分之五先生”。

　　 2002年，爱尔兰最大银行爱尔兰联合银行在美国分部的一名交易员从事非法外汇交易，使公司蒙受7.5亿美元损失。这名交易员后被判7年半监禁。

　　 2004年12月1日，中国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发布消息：公司因石油衍生产品交易，总计亏损5.5亿美元。净资产不过1.45亿美元的中航油(新加坡)因之严重资不抵债，已向新加坡最高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2006年3月至4月，美国对冲基金公司Amaranth首席交易员试图操控纽约商品交易所的天然气期货价格，最终致使公司损失66亿美元。

　　 当全球经济眼光都集中在“次级债”上时；当全球经济政客名流们聚集达沃斯讨论对策时；当全球各大银行家们闭门苦思时，一名来自法国的年轻人杰洛米·科维尔的出现，一下子将所有目光聚集其身，他只是一名银行中级交易员。

　　 一位普普通通的法国兴业银行交易员，希望在法国兴业银行再工作几年后，能去高盛投资公司去工作，成为一名世界有名的投资家。

　　 科维尔想出名，而现在他也算如愿以偿。他如今已是全球知名人物，让世界所有的闪光灯和话筒都对准着他，来尽可能的挖掘他背后的故事。只不过他个人、银行乃至全球金融市场都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他是一个人，一个团队，还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普通交易员和他身后“普通的事件”。

　　事件回放之 瞒天过海

　　 2000年，31岁的杰洛米·科维尔进入法国兴业银行，在监管交易的部门工作5年后，科维尔转入交易部门，从事套汇交易。

　　 在此部门工作了5年之后，杰洛米·科维尔采用真买假卖的手法，把这种短线交易做成了长线交易。

　　 从2006年后期起，杰洛米·科维尔开始这种操作。他买入一种金融产品后，并不同时卖出。为掩盖建仓痕迹，他同期“虚拟”卖出。

　　 他在买入金融产品时，刻意选择那些没有保证金补充警示的产品。这样一来，风险监管经理很难发现他的账户或交易情况异常。此外，银行在监控风险时，倾向于重点关注特定时间段的交易净部位风险，容易忽视全部交易的规模。 　　

　　 在银行风险经理们看来，买入金融产品的风险已经通过卖出得到对冲，但实际那些头寸成了长期投机。杰洛米·科维尔通过盗用他人电脑账号、伪造文档等方法，掩盖他的种种越权、违规行为。

　　 一开始，虚拟交易的规模相对较小，但后来变得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进入2008年1月，这种疯狂的虚拟交易达到顶峰。 　　

　　 银行公布的数字显示，杰洛米·科维尔在欧洲各大股市股指期货上的头寸达到500亿欧元，其中道琼斯欧洲Ｓｔｏｘｘ指数期货头寸300亿欧元，德国法兰克福股市ＤＡＸ指数期货头寸180亿欧元，英国伦敦股市《金融时报》100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期货头寸20亿欧元。

　　 对此银行承认，风险经理曾数次注意到科维尔投资组合的异常操作，但每次科维尔称这只是交易中常见的一个“失误”，并随即取消了这笔投资。穆斯蒂尔说：“但实际上，他换了一种金融工具，以另一笔交易替代了那笔被取消的交易。”

　　事件回放之 调查

　　 交易事件的风险随着次级债危机的扩大不断地扩大，独立调查小组随即成立……

　　 2007年12月末

　　 杰洛米·科维尔建立的欧洲股指期货多头仓位是有巨额的浮动盈利的。当时已有欧洲相关部门向法国兴业银行报告，但并没有得到回复。　　

　　 1月18日 星期五

　　 法国兴业银行收紧了对一家大银行客户的放款，并核查历史交易。杰洛米·科维尔曾盗用这个银行的账户，做过至少一次虚拟交易。而法国兴业银行证券部门当天收到客户银行的一封电子邮件，信中称交易是“真实”的。证券部门反而对这封信起了疑心，随即展开紧急调查。至此，科维尔的庞大交易终于露出了马脚。一个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小组随即成立。

　　 就在当天，德国DAX指数下跌超过600点的时候，杰洛米·科维尔可能已经损失了20亿欧元。

　　 1月19日 星期六　

　　 杰洛米·科维尔不能就此交易向管理层提供合理解释，而银行本身否认曾经进行过此类交易。

　　 迫于压力，该交易员终于承认其越权行为,特别是一系列的违规操作。

　　 随即，独立调查小组开始对该交易员所操作的全部持仓进行核查。

　　 1月20日 星期日　

　　 独立调查小组查明所有相关持仓信息，以及整个风险敞口的程度和范围被查明。该项欺诈交易的帐面金额高达约500亿欧元。

　　 董事会主席Daniel Bouton先生立即向法国中央银行报告了此事。

　　 当日下午，法兴内审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以检查并确定此事对2007年集团年收益的影响，及关于美国住房抵押资产(特别是债务抵押债券)的相关资产减记，随后董事会在当天18:30召开会议，报告了刚刚查清的违规持仓情况。

　　 主席在董事会上言明，这起事件将会导致巨大损失，暂时无法对集团2007年的预计损益做出准确估计。

　　 同时董事会决定，按照相关市场规定将相关事宜以及对预期损益的对外公布推迟至完成全部平仓操作之后。

　　 1月24日 星期四

　　 在股票市场开盘前,欺诈交易及其影响已经在市场中传播，法国兴业银行集团请求对其股票实施临时停牌措施。

　　 相关调查在法国兴业银行集团监察部门和法国央行领导下开始进行,并且确定了欺诈交易的真实情况；警方也开展了相关询问工作。

　　 1月26日 星期六

　　 杰洛米·科维尔自动前往巴黎警察局金融警察部门向警方投案自首。

　　 1月28日 星期一

　　 法国检察部门起诉因涉嫌大规模违规交易的交易员——杰洛米·科维尔。罪名为违反信托约定、伪造和使用伪造文件和盗用他人电脑账户密码。

　　事件回放之 暗渡陈仓

　　 银行董事会面对数额巨大的交易寸头，如何既保住银行的信誉，又将损失降到最低……

　　 1月9日 星期三

　　 法国兴业银行监事会成员罗伯特·A·戴抛售当时市值约8570万欧元的法国兴业银行股票。与戴有关联的两家基金次日抛售当时市值约960万欧元的银行股票。

　　 戴做出这些交易的时候，法国兴业银行价格为每股95.27欧元。

　　 戴现年65岁，是美国洛杉矶投资公司TCW的创始人。TCW公司现附属于法国兴业银行的资产管理集团，它的业务与次级抵押贷款有关。

　　 1月18日晚到1月21日

　　 当时，全球股市状况非常糟糕，早在1月18日星期五的时候，欧洲股市就出现了剧烈的下跌，在1月20日晚至1月21日的欧洲股市开盘之前，亚洲股市也有显著的下跌，其中，恒生指数暴跌了5.4%。尽管开局不妙，但法兴已无退路。

　　 1月21日 星期一

　　 按照董事会做出尽快将其平仓的决定。违规头寸的平仓操作在极其不利的市场条件下开始进行。

　　 当日，投资者对美国经济将陷入严重衰退的担心不断升级，以及可能出现更多资产减记消息的影响欧股遭受了惨重损失。其中包括道琼斯泛欧600种股票指数重跌5.7%，金融时报100指数下滑5.5%。

　　 当天，法国兴业银行抛盘采用了有控制的平仓节奏。其中，Eurostoxx为8.1%、DAX为7.8%和FTSE为1.7%。

　　 1月22日 星期二

　　 法国兴业银行的平仓行动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日，受稍早时美联储公布了多年来最大的一次议息会议间降息决策，欧股主要股市在银行股大幅反弹的推动下基本高收。

　　 道琼斯泛欧600种股票指数上涨2.4%，收于316.17点。其内部银行股的涨幅领先。

　　 欧洲大国的主要股指当中，英国金融时报100指数上涨2.9%，收于5,740.10点；法国CAC 40指数攀升2.1%，收于4,842.54点；德国DAX 30指数下跌0.3%，收于6,769.47点。

　　 当天，法国兴业银行抛盘规模为：Eurostoxx为6.8%、DAX为5.7%和FTSE为3.1%。

　　 1月23日 星期三

　　 当天，法国兴业银行抛盘规模为：Eurostoxx为5.9%、DAX为6.1%。

　　 所有的违规头寸500亿欧元的平仓操作结束，市场交易总规模的8%左右。

　　 在这三天时间里，大量的仓位同样被毫不留情的快速斩掉。但即便如此，交易员丑闻爆发之后，仍有市场意见将当时全球股市的罕见下挫归咎于法兴的斩仓行动。所有违规持仓在1月23日晚上被全部关闭。总体来说，因亚洲市场1月20日和1月21日大跌而给此次交易带来的最终损失高达49亿欧元。

　　 傍晚，500亿欧元的大单全部被甩空。当日，法兴再度召集董事会，将有关事项通知董事会成员。

　　 随即，董事会会议再次召开，所有成员被告知了相关事项的全部情况及相关影响。

　　 当所有媒体对杰洛米·科维尔所谓的滔天罪行进行口诛笔伐；对银行内部层层监管系统忧心忡忡时，处在漩涡中心的另一个主角——“法国兴业银行”却泰然自若，从容应对这场建行以来最大的危机。

　　 随着事件的发展，杰洛米·科维尔的名称也在不断变换。从疯狂交易员，到魔鬼交易员、流氓交易员，到现在的另类“英雄”——以极端方式揭露当今金融系统内弥漫的贪欲。

　　 在事件的不断更新的信息中，以及回顾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惊呼杰洛米·科维尔瞒天过海的手段和聪明之时,我们不得不对法国兴业银行对危机处理的本事，以及将数额高达500亿欧元暗渡陈仓的能力拍案叫绝。孙子兵法中的两计在此案中运用得炉火纯清。

　　 到底是杰洛米·科维尔为了在金融投资界扬名立万成为投资明星，而铤而走险；还是金融资本家们为了追求资本利益的最大化，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金融市场中，谁都知道利益最大化总是有风险最大化如影随形。一个是为了有更加突出的工作业绩，从而能在公司名声大振，而不惜赌上个人时间生命；一个是为了贪欲，从而在金融市场上能有更多的话语权，而豪赌500亿欧元。看起来他们虽是各图所需，但无形中合作得也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了。

　　 但市场是公平的，违背市场预期的巨额亏损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杰洛米·科维尔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只替罪羊；法国兴业银行到底要不要为“暗渡陈仓”负法律责任；现在看来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但无形的惩罚却是惨痛和沉重——这一次他们输的不只是个人时间和金钱，还有金融市场中最重要的银行信誉！

　　 就像有人对此事评价到：“这个体系的产物，这个体系怂恿人们不顾一切地为追求高额利润铤而走险。”

　　 但市场是公正无情的，不按市场规律做事，终究会受到市场无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