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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症下的美国及世界经济会否波及中国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21日 09:19 中国证券网
编者按:也许是因为长期的驻外记者经历,丁一凡不像一般学者那样“严谨”,而是常常在政治、经济两个领域间纵横捭阖,思想的火花在不经意间迸发。在丁一凡的语境里,美国对所谓“民主”的推崇显然进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这甚至影响了美国人观察世 界的方式。而在他娓娓道来的世界经济变化中,人们力图驾驭经济活动的种种乐此不疲的努力:从紧缩到放松,从放松又到紧缩……何尝不是另一种偏执。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是只有偏执狂 才能生存。 中国要认真预防的是当年日本遇到的困境,即为了保持外贸出口的势头,不惜把精力都集中到维持现有的汇率上去,结果牺牲了独立货币政策,最后陷入了泡沫经济的怪圈。 《中国经营报》:8月初集中爆发的美国次贷危机仍然余波未了。美联储也在9月19日开始降息,招致了舆论界各种评论。你怎么判断这次危机的走势? 丁一凡:次级抵押贷款危机,触及到了世界经济的核心——美国金融体系。现在虽然说恐慌已经止住,不至于出现很大的经济衰退,但它的后果还远未结束。美联储为了防止经济衰退,挽救这次陷入危机的美国金融体系,采取了非常宽松的货币政策,注入了大量流动资金。这些政策在全球化背景下会对世界经济造成很大影响,包括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中国经营报》:你认为这次危机与经济全球化有关? 丁一凡:对,这些问题还得从经济全球化的源头讲起。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福特制带来的“红利”吃得差不多了,劳动生产率下降,原来年均4%~5%的经济增长率降到了2%甚至零。不少西方国家开始出现滞胀。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西方企业便通过转移生产来降低成本。所以当上世纪80年代里根、撒切尔夫人在美国、英国当选执政后,提倡搞经济自由化,放松管制,鼓励生产转移。与此同时,世界银行、各大洲的发展银行等国际组织都在鼓吹“出口导向型”经济。人们认为出口企业能不断获得最新技术,可以不断更新设备。于是参与的发展中国家越来越多,全球化逐渐兴旺起来。上世纪90年代,东欧集团的剧变及苏联的解体使二战后建立的两极世界体系瓦解,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愈演愈烈。 全球化意味着生产、贸易、金融全方位的全球化。其中金融全球化带来很多问题。比如,出口导向型经济依靠外来投资与出口贸易,一旦汇率大幅波动,投资者与贸易从事者就无法预计投资、生产与交易的收益,就会影响到整个经济增长的模式。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中国采取了几项措施:加紧资本管制,让人民币的汇率与美元汇率挂钩,等等。因为中国的货币稳定,提供国际贸易的生产设备完善,基础设施条件良好,中国迅速成为发达国家大型跨国公司的投资首选基地,中国的外贸出口也不断增长。反观另一些发展中国家,它们采用了美国财政部、世界银行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经济学家们达成的“华盛顿共识”里面建议的措施,最主要的是采取了生产资料私有化与金融自由化,结果发展中国家外汇收支一旦有问题,外汇储备无法应付,就会出现汇率投机,然后出现货币危机。接着,金融体系全面危机,生产衰退,原来不错的工业企业因陷入流动性危机而先后被发达国家企业购买。这种模式像瘟疫一样在世界各地不断扩散,从拉美到亚洲再到俄罗斯。 在全球金融自由化的过程中,一些发达国家金融投资机构的作用非常明显。进入21世纪之后,发展中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更谨慎了。可钻的空子不多,可投机的机会就少了。在这种情况下,搞跨国宏观投资的人数开始下降。连显赫一时的索罗斯也把精力投向美国市场,搞美国企业股票的“微观投资”。这是一个风向标。 《中国经营报》:金融投资机构在国际货币市场上活动减少,它们的活动又集中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丁一凡:上世纪90年代后期,大批资本开始回流美国市场,也促成了美国股市的“技术泡沫”。然而,是泡沫总会破灭。2001年,纳斯达克技术股泡沫破了,加上“9·11”袭击,美国经济出现衰退。现在看来,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不是“9·11”,而是技术泡沫破裂造成的。安然出事了,安达信、世通也出事了。公司丑闻其实并不是孤立的,都和宏观经济背景有关。在泡沫形成时,所有大公司的资产都膨胀。许多公司的业绩不一定是实物经济的经营所得,而许多是因为企业参与金融市场上的活动而获得的金融收益。可是,一旦资本市场出现动荡,宏观经济形势不好,公司资产就会缩水。这些大公司怕业绩无法对股东交代,于是就作假。股市说到底是一个投资者信心的问题,如果不是发生了伊拉克战争,投资者的注意力被分散的话,恐慌就很难制止。有些人跟我说,当时如果追下去,70%的美国企业可能都有问题。 《中国经营报》:美国的股市泡沫破裂与“9·11”恐怖袭击后,公众舆论很担心美国经济会陷入衰退。然而,美国经济很快就走出了衰退的阴影。这是为什么呢? 丁一凡:“9·11”袭击后,美国政府用的办法是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双管齐下。一方面时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连续大幅降低利率,用舆论的话说是“打开了货币的水龙头”,向市场释放出大量的流动性;另一方面,美国政府在财政上大幅减税,鼓励消费与投资。这些措施稳住了市场,使美国经济避免了衰退,但却给美国经济后面的发展及世界经济的发展造成了很大影响。 “9·11”之后,投资者不太看好美国的资本市场,资金开始流向房地产市场。一些房地产商与房贷金融机构就开始为购房者的贷款放松条件,比如零首付、放宽还款期限,等等。这些贷款风险高,要求回报的利息也高,所以被称为次级抵押贷款。但在美联储连续降低利率的情况下,这些风险巨大的贷款的按揭利率也显得不高了,许多过去买不起房的美国人也开始贷款购房。从社会效益上讲,这对百姓是件好事,但是金融风险巨大,最终酿成了影响全球的次级债危机。 《中国经营报》:美欧等发达国家如此放松银根,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资金,会对中国经济产生什么影响呢? 丁一凡:大幅放松银根,“打开货币水龙头”,不是从伯南克开始的,是从格林斯潘救助美国股市开始的,而且他用了几次,每次都引起了世界市场上的巨大变化。 2001年,美国股市泡沫破灭,格林斯潘决定连续下调主导利率,给市场注入大量的流动性,最终克服了市场的恐慌,让股市恢复了平静。然而,美国的利率连续几年低于通货膨胀率,也就是实际负利率,美元在市场上供大于求,致使美元贬值。 美元作为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的主导货币,它的贬值立即引起了凯恩斯说的“货币周转速度”问题。美元的汇率与大宗商品价格之间一直有一种反向关系:当美元汇率下滑时,大宗商品期货的价格就会上涨;反之,当美元坚挺时,大宗商品的价格就会下跌。这是因为,当美元的利息高,美元坚挺时,投资者喜欢持有美元的货币类资产。持有货币类资产的人多了,流向商品市场的资金少了,大宗商品的价格就会下跌。反之,当货币资产贬值,利息下降时,人们预期通货膨胀将卷土重来,投资大宗商品期货的人会增加,商品的价格就会上涨。最近几年,美元连续贬值,大宗商品的价格便一路攀升。石油也是大宗商品类的期货产品,是最为人们关注的商品。从美元贬值开始后,石油价格便不断上涨。在没有出现石油供给危机的情况下,石油价格竟增长了三倍还多。 在这一次美国的次级抵押债券危机前,美联储连续几次提高利率,大宗商品期货的价格就不再攀升,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但危机爆发后,美联储降低利率后,大宗商品的价格便再度急速上升,石油的价格一下子就超过了80美元/桶。 中国是制成品出口国,却是石油及大宗原材料的进口国。中国的出口市场是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国制造商实际上没有什么定价权,即使进口原材料的价格上涨了许多,中国制造商也无法随意把这部分成本转嫁到出口产品上。因此,随着美元的贬值与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中国企业的利润在缩水。一般人们都能看到美元贬值对中国造成的两种损失:中国的外贸交易中许多都是以美元计价的,美元贬值,中国出口企业所得的实际购买力就下降;中国出口换回大量美元,用以购买最为保险的美国国库券,而美国库券的利息不断下跌,几乎无法弥补美国的通货膨胀率,中国的外汇储备及资产等于都在缩水。 《中国经营报》:除了这些损失外,中国经济还受到什么影响? 丁一凡:中国经济发展周期与美国经济发展周期不同步,但中国的货币政策却受美联储政策的影响很大。比如,格林斯潘大幅下调利率,以刺激美国经济回升,防止衰退。中国经济面临的是高速的增长,不时有经济过热的威胁,而由于进口能源及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中国经济也面临着输入型通货膨胀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该迅速大幅提高利率,预防投资过热与通货膨胀。然而,中国已有巨大的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如果中国再提高利率,使中美之间的利息差扩大,进入中国的“热钱”会迅速增加。那样,中国面临的通货膨胀压力与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就都会迅速增长。 《中国经营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种不利局面? 丁一凡:中国现在在想各种办法利用外汇储备。传统方法是购买美国国债,可是现在美国国债利息不过3%~4%,抵消不了热钱进入中国给我们带来的损失。热钱进入中国要结汇,本身换成人民币就赚钱。如果释放到市场上,又会引发通货膨胀,所以要想办法冲销掉。央行近来发行票据,就是为了推迟热钱进入市场的时间,抵消通货膨胀影响。但发行票据就要付利息,可中央银行没什么收入,所以最近成立了中国国家投资公司,希望能扩大外汇投资的渠道与产品,使外汇储备能生出来足够利息来支付票据利息。 另一方面,“中国制造”必须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技术含量,提高质量和档次,才能够获得更好的价格,弥补能源与原材料进口价格上涨造成的损失。 中国要认真预防的是当年日本遇到的困境,即为了保持外贸出口的势头,不惜把精力都集中到维持现有的汇率上去,结果牺牲了独立货币政策,最后陷入了泡沫经济的怪圈。中国的存款利息率近来低于通货膨胀率,许多人把存款拿出来到股票市场与房地产市场上投资,刺激了这两个市场的价格持续上涨。再加上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很大,海外的资金也以各种名义进入中国市场套利。这些资金支撑着市场,使人们逐渐忘记了泡沫的威胁,似乎牛市一直会维持下去。然而,随着流动性的过剩,通货膨胀必然会卷土重来,提高利率是迟早的事。如果将来提高利率戳破了泡沫,人们的抱怨会更大,不如先预防性地调整,防止泡沫无节制地膨胀。(杨磊) 丁一凡简介 毕业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后赴法国学习,获得法国波尔多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在美国约翰·霍布金斯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做过访问学者。曾就职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新华社与光明日报社,现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中国人民外交学会第六届理事。 新浪声明:本版文章内容纯属作者个人观点,仅供投资者参考,并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自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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