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资金市场化投资是大势所趋

　　

今年总理政府工作报告中两次提到了流动性过剩问题，明确指出“银行资金流动性过剩问题突出”。流动性过剩问题进入总理政府工作报告这还是首次，可见，流动性问题本身已经严重到了引起最高层关注的程度。

　　本文作者认为流动性问题间接地对我国社保资金投资体制改革提出了一个新课题：如何从社保基金投资体制改革的角度入手，一方面解决社保基金的投资效率问题，另一方面配合缓解银行系统流动性过剩的风险，这值得我们探讨。

　　郑秉文

　　多年来，出于资金安全性和资本市场不成熟等多方面的考虑，社会保障的统筹资金与账户资金的投资管理始终限定在一个政策的两个出口上，即只能进行协议存款和购买国债。很显然，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而不是百年大计；只是一个过渡方案，而不是一个终极目标。这是因为，账户资金如此长期与统筹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那就完全失去了设立个人账户的本来意义和初衷，那就等于变统账结合为统账合一。可以说，设立账户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进行市场化投资；要进行市场化投资，惟账户资金有所作为；社保资金只有通过账户投资才具备进入市场的条件。温总理在其最近的长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任务和我国对外政策》中指出，“把发展放在主要依靠自己力量的基点上，依靠扩大内需来促进发展”。账户资金长期与统筹基金执行一个政策，既不能解决账户基金的增值保值问题，又加重了银行系统流动性的风险，还为内需不足火上加油，成为经济发展需要解决的最突出最尖锐的挑战，甚至威胁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后劲。

　　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是对做实个人账户的讽刺。设立账户和做实账户实际是两个问题，甚至是两个不同的模式。设立账户而没有做实，那叫名义账户制度，欧亚七国十几年的成功实践足以告诉人们，这也是一个成功的模式；设立账户并且做实账户，这是完全积累制，拉丁美洲十几个国家二十几年的运行经验向人们昭示，这个模式也基本是成功的。但是，在设立账户和做实账户的制度条件下只实行协议存款和购买国债的投资政策，这在世界上却是极其罕见的，至今还没有见到过。按国际惯例，银行存款和购买国债只适用于统筹资金的投资策略，如果长期将之运用于账户资金，账户的设立就等于是画蛇添足。

　　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是对统账结合制度存在合法性的一个威胁。既然一部分省市的个人账户已经或正在做实，那么，把账户资金还继续限定在统筹资金的投资策略上，就等于是开着轿车走进了乡间小路，与其这样就不如换为马车，因为轿车的成本远远高于马车。做实账户需要巨大的转型成本，仅东三省试点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转移支付就累积高达300多亿元。既然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那么何必引入和做实账户？现收现付既无须转型成本又无须投资苦恼，在投入产出上岂不更为划得来？

　　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是对当前社保制度财务可持续性的一个严峻挑战。协议存款和购买国债的回报率平均大约只有3％左右，刚能抵消通胀率，而远不能跑赢社平工资增长率。这样的投资效率，如果算笔经济账的话，就显然不如现收现付制了，这就违背了设立账户的本意，统账结合的财务优势就等于自动弃权。经济学的常识告诉人们，人口增长率加上投资收益率如果跟不上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的话，那么，这个积累制就不如现收现付制的效率高，这个积累制就应该放弃。

　　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导致收益率低下，最终导致退休金替代率不断下降，退休人口生活水平不断下降。由于

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还没有进入社保体系，企业退休人员的退休金水平与之差距越来越大，例如，黑龙江省2001年事业单位退休人员平均退休金为666元，企业为500元，而2003年事业单位是847元，而企业则只有545元。此外，替代率的下降已成为社会和近几年来“两会代表”所诟病的一个焦点，以吉林省为例，2000年退休金与其社平工资率的替代率是81.05%，但到了2005年则下降到55.48%。如果社保资金收益率问题得不到解决，替代率下降得不到控制，再过几年，退休人口有可能成为城镇一个新的贫困群体。

　　统账资金实行一个投资政策在现实中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多，风险越来越大。自2000年辽宁试点以来，账户资金的投资困难显得越来越大：第一，国债越来越不好买，需要领导专门打招呼；银行存款越来越难，需要领导从中专门协调。随着今年天津等8省市做实账户试点的铺开和账户资金余额的不断增加，这两个狭窄的投资渠道会变得更为拥挤，困难会比以往更大。第二，“正规出路”有困难，且投资收益率太低，于是，突破投资政策限制的现象便与日俱增，铤而走险便见怪不怪，暗渡陈仓甚至已成为业内的公开秘密。第三，目前我国社保统筹主要是以市县级为主，层次很低，专业人才较为缺乏，投资冲动与日俱增，管理体制不尽顺畅，法人治理结构缺位，账户资金的“账外运行”和“在外营运”就时常成为地方人大会议的热门话题（如2004年广州市人大代表对8亿元“在外营运”的质询），他们的影子就经常显现于

房地产和股市，于是就必然会出现利益输送和腐败，这样，资金的安全性就越来越成问题。第四，虽然从全国层面看空账余额大约有8000亿，但越是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社保收入盈余就越多，账户资金的余额就越大，增值保值就越是一个令人棘手的烫手山芋，而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则相反。于是，报端披露的社保案常常出现在发达地区也就不足为奇了。

　　账户资金实行中央集中统一投资的可行性。与统筹资金完全不同的是，账户资金的一个最大特点是其上解和征缴中基本不存在道德风险问题，也不可能形成逆向选择，这就为中央集中投资账户资金创造了一个基本条件。此外，劳动社会保障部应成立专门法人机构，应将账户资金的投资管理与待遇支付统一管起来，而不要仅仅负责投资运营，即账户资金实行全国水平的大收大支，同一个口子负责管理收入和支出，或干脆建立全国账户资金投资管理机构，实行自我循环，封闭运行，独立核算，把做实的账户余额和空账的记账额全部管起来，即采取“混合式名义缴费确定型”的账户管理制度，类似于

企业年金那样的信托制和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那样的招标制，实施完全的市场化投资制度，在实业和资本市场之间实行配比，甚至可以走向海外。利率采取1＋1的混合型利率制，即分成两段：名义账户部分的利率基准按缴费人数增长率计算，每年公布一次，而做实账户部分按照真实利率计算。这样的利率之和必然要高于目前的3％，从而一举解决了账户资金收益率低的问题，同时，也化解了地方管理的潜在风险问题。(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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