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差神话已经落伍 关键取决真实汇率

　　布拉德·塞泽尔

　　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麦克尔·斯彭思，近日在《华尔街日报》评论版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贸易问题的大作。根据一系列有关中国经济的数据分析，我认为，斯彭思博士的这篇文章中，存在几个重大差错。

　　斯彭思在文章中写到：“2005年中国贸易顺差为500亿美元。”这一说法显然与事实不符。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2005年中国对外贸易中，商品贸易顺差1342亿美元（国际收支平衡表统计口径），服务贸易逆差94亿美元，总的来说，商品服务贸易顺差为1248亿美元。从海关统计情况来看，2005年中国商品贸易顺差接近1000亿美元。这些数据应该不难找到。

　　斯彭思博士还声称，“事实上，中国的贸易顺差规模并不大，还不到中国GDP的5%。从百分比来看，低于美国的贸易逆差。”

　　这一说法也有问题。我们来看看中国经常账户顺差数据（跟贸易顺差相比，经常账户顺差从更大的范围反映了中国的对外贸易状况）：中国2005年经常账户顺差为1610亿美元，占GDP的7.1%。据世界银行估计，中国2006年经常账户顺差为2220亿美元，占GDP的8.5%。显然，不管是2005年还是2006年，中国经常账户顺差占本国GDP的比重，都超过了美国经常账户逆差占本国GDP的比重。

　　斯彭思文章中，有些观点我不是很明白。比如说，他指出，美国储蓄相对于投资的逐步增长，中国储蓄相对于投资的逐步减少，以及由市场决定的美元的进一步贬值，都将是全球整体调整的具体表现。对于中国人民银行所决定的美元价值，究竟是不是由“市场决定的美元贬值”的一部分，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我看来，只要人民币不随着美元一起贬值，那么，美元的贬值将有助于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调整。

　　我深信，如果我们丢掉一些陈旧的观点，那么，关于中国的辩论将更为精彩。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目前一些主要财经媒体所披露的数据，比较真实地反映了中国现状。

　　2006年，中国商品出口将近1万亿美元，大大超过2001年的2660亿美元。如果这一趋势能够继续，中国2007年的年度出口增长额将超过其2001年的出口总额。同样，中国的经常账户顺差占GDP的比例也在飞速增长，由2001年的1.3%飙升到了2006年的8.5%以上（由于12月份的数据还没披露，2006年的比重很可能超过8.5%）。而且，中国储蓄率占GDP的比重，也由2001年的35%左右增加到了2006年的近50%（除2006年经常账户贸易顺差预测数据源自世界银行季度报告外，其它均为国际

货币基金组织预测数据）。

　　所有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重大变化。关于“中国贸易顺差是个

神话”的说法，至少已经落伍了两年。目前有关的争论焦点，并非中国是否存在顺差，而是中国外汇政策同最近的储蓄率增长之间，以及同中国在全球范围内顺差扩大这一现象之间的关系。关于这一问题，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的眼光最为独到。他指出，并不是中国的储蓄推动了中国真实

汇率和经常账户顺差上升，而是真实汇率和经常账户顺差推动了中国储蓄的增长。美国的情况也是如此。

　　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采取的是固定名义汇率，而且中国必须将通胀保持在非常低的水平。正是这两点决定了中国的真实汇率。在这种真实汇率下，存在着经常账户顺差和相应的储蓄率。如果现在假设，中国出口能力超过正常预测水平，中国的经常账户顺差在一年内将出现猛增，这样一来，政府肯定会担心经济过热。那么，他们会要求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减少投资，要求银行收紧信贷规模，同时想办法阻止外汇储备继续增长。这些政策将使整体储蓄大于投资，多出的部分刚好等于经常账户顺差，而不至于出现需求过剩或不足，推动储蓄上升的是真实汇率。美国情况大体如此，只是方向刚好相反。

　　现在，我们可以像马丁·沃尔夫那样声称，中国的储蓄超过投资是汇率政策造成的。当美元贬值时，中国使人民币对多种外币贬值，从而导致储蓄盈余增长。也可以像斯坦福教授罗纳德·麦金农所讲，中国的储蓄和经常账户顺差，同中国的汇率政策之间毫无瓜葛。还可以像欧洲复兴开发银行Buiter博士等人指出的那样，中国目前阶段经常账户顺差占GDP的比重应该是10%，中国储蓄和投资占GDP的比重应该分别为50%和40%。我们也可以说，中国应该减少储蓄和投资，同时保持大规模的经常账户顺差。这些说法都有可取之处。

　　但如果声称中国目前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经常账户顺差，那就有点太离谱了。连中国学术界也都承认中国存在大规模的经常账户顺差，而且这一顺差正在扩大。数据本身就是证明。（作者为IMF访问学者；朱若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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