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等待唱反调时刻来临

　　———对群体狂热的现代观点

　　(美)罗伯特·门斯切 著

　　郑佩芸 朱欣微 刘宝权 译

　　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

　　2006年10月出版

　　从17世纪30年代的荷兰“郁金香投机风暴”到1929年10月24日纽约股市的“黑色星期四”，再到1998年春天席卷东南亚的金融风暴，泡沫和繁荣始终从经济、社会、政治各个层面不断地塑造着人类的历史。学者们多年来对此作过诸多的“阐释与过度阐释”。然而，对于人性中盲目的一面，却一直鲜有令人满意的阐释。

　　在《市场、群氓和暴乱———对群体狂热的现代观点》中，美国高盛集团的高级董事，也是其机构投资部的缔造者罗伯特·门斯切，按照历史年代的先后顺序，梳理出了其中最有纪念价值的往事，就“如何在群众性癫狂中保持冷静”提出建议，对人性的黑暗面作了一次深层次、历史性的解读。恪守“既不要受他人过度激情的左右，也不要因他人惧怕而退缩”的方针，门斯切在过去40年里保持着20％的年平均收益率，世人自然掂得出他话的分量。

　　门斯切给予投资者的结论是“当周围人都失去理智时，你需要保持冷静”。这句话反复在书中出现四次，以不厌其烦的方式凸现“冷静”这一品质的极端重要性。

　　门斯切发现，在投资行为中群体希望获得引导，但却常常忽略方向。当人们陷入群体狂热漩涡时，往往会发生令人费解的行为。究竟是怎样的风潮阻碍我们作出更为正确的判断呢？门斯切通过对两个历史事件的解析发现，群体在狂热的投资过程中将自己变成了群氓。群氓是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提出的一个词语，用来指在群体行动中丧失了判断能力的人群，简单地说就是乌合之众。

　　荷兰“郁金香狂潮”的高潮出现在1634－1637年。随着狂潮的蔓延，荷兰社会结构开始瓦解。农户为了筹集郁金香的投机基金，甚至变卖了家畜，抵押了房屋和地产。与此同时，人群开始变得狂躁，日渐露出贪婪和邪恶的面孔，极为夸张的是，某些人只在晚上共商大计，为的是不让竞争对手了解其股票。而美国1929年的 “大萧条”时，几天前还在做着发财梦的交易者发现：所有的希望都化作泡影，崩溃的惊人程度，远远超出他们内心最深的恐惧，“当时的市场就像一只生性残忍的野兽，对那些想驾驭它的人，发起野蛮而无情的报复”。在这两个事件中，个人常识通常会认为，将股票按照高于受益200倍的价格出售是不切实际的。而群氓的意识却认为，如果是200倍，怎么就不可能是400倍呢？那时我们的投资就可以翻一番了。门斯切认为，这就是悲剧发生的根源。

　　如果就此门斯切就打住，那么他的理论无疑将大打折扣，事实上，详细分析、探讨群氓的发生原理和过程，是门斯切此书最有价值的贡献。

　　门斯切认为，无论现在还是在将来，股市总在贪婪与恐惧之间不断涨落，因为推动股市的决策者本身就在贪婪与恐惧之间沉浮起落，这也是大众通常的心理。当股市行情节节攀升时，如果你还不登船，就会被永远地抛在后面，于是，货币涌向市场。泡沫不断膨胀，人们将以往的评判标准，连同全部的实践意义，统统抛出窗外。人们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狂热，大家都产生了想要迅速发财的迫切愿望。起初，经济交易的范围不但非常狭窄，而且只是集中在博学多识的商人中间展开。但是很快，范围开始扩展，并将以前从未涉足股市的买卖双方都卷了进去。

　　强烈的情感会阻碍人们的思考。情况突变时，照常理能够作出明知之举，而此时受到群体的影响，人们一时晕头转向，“你可以使一群乌合之众相信任何事情”。它有三个方面的现象：一是蔓延，它单凭情绪的感染，就能影响单个的人；二是强化，当个体发现有这么多人和自己的感觉相同时，会产生更为强烈的感受；三是癖性，人们从相同的感受中找到了共同点，这样下次更加容易产生同样的感受。就在这个过程中，群体转变为群氓，从而实现了身份在市场中的彻底转变，也可以说是一种身份的退化过程。

　　对此，门斯切悲哀地发现荒唐的故事就像积木，一个叠着一个，越堆越高，一个比一个不稳定，直至最后，整栋建筑的倒塌看似受到了一块小小积木的影响。然而，并不是某块积木引起了建筑的倒塌，也不是某件事或某只股票的崩溃引起了整个市场的崩盘，问题在于：形成市场的每个环节都不稳定。我们的眼光不应集中在塔顶，而是要观察建筑的基础结构能否支撑宝塔。这样，无路可退或是自认为是无路可退的投资人就像是足球迷，一直在胡闹，如果刺激因素足够强烈，很多时候情势便一触即发，瞬间就演化为大规模的暴乱。在群氓的状态中，人们丧失了各自的特征，隐姓埋名的“我们”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于是，黑暗成了群氓生存的自然环境。

　　凭着40多年来投资和帮助客户投资的经验，门斯切认为在投资行业里有许多的聪明人，然而却没有“成功的捷径、取巧的法子和免费午餐”。面对惊惶和恐惧，门斯切列出了三种可以让人绝处逢生的方式：一是做一次有违本能的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二是保持独立，远离群体，用自己的判断代替群体的判断；三是培植内心明确的航标，不要跟随别人的脚步。通俗地说，就是做一个 “爱唱反调的人”（con－trarians）。

　　不过，追随盲目潮流的威胁其实是始终存在的，对一个睿智的人来说就要时刻保持警惕，用门斯切本人的话来说就是“耐心等待着自己唱反调时刻的来临”，这也许是本书给予读者的最大启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