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工的绳索与养路费改革

　　李云峥

　　因“养路费到底违不违法”和“作为公共产品的公路是否该缴通行费”之争的推动，交通问题成了近期各方关注的焦点：先是针对社会上对“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政策的普遍质疑，交通部有关负责人公开表明了“我国肯定要坚决贯彻收费公路政策”的立场；紧接着，因为“养路费非法说”带来的连锁反应，养路费质疑者在受到众多车主热捧的同时，也成了交通部门有关人员“痛恨”的对象。

　　这两场争论很显然涉及交通部门的权利和利益去留问题，所以引起交通部门及有关人员的强力“反击”实属正常，符合经济人的“自利”法则。这两场争论的是与非是显见的，而由这两场讨论来看中国目前正在推进的成品油价格改革时，更是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有趣现象。

　　交通部门和

成品油价格改革进程有关联吗？当然有。两者之间的桥梁就是

燃油税改革问题。其实早在

国际油价大跌之前，成品油价改就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这从今年5月发改委有关负责人对油价上涨的公开解释中能捕捉到：“美国普通汽油价格为每升6.11元，比国内汽油平均价格高35%左右。”考虑美国30%的燃油税率因素，当时中美油价实际差距已经不大，而基于美国燃油税的背后实际是免费路，可见中国成品油价格改革进程将触及燃油费改税这个敏感地带。

　　那中国的“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政策实际运行效果如何？其实这其中存在着一个“高速公路投资陷阱”现象：当收费成了运输成本中的一环，因为通行费征收等管理漏洞使得超载愈演愈烈，而超载问题反过来也使高速路的维护成本大大增加，致使许多高速路提前进入大修期，形成了高速公路建设中“贷款→收费→超载→成本剧增→还贷困难”的投资陷阱。而我国一些路桥公司“还贷需要七百多年”的滑稽说法，更是从经济循环的角度证明了这种模式的现实困境。

　　有时候，一个历史性的巧合往往会成为推动一些具有重大历史意义事物前进的关键齿轮。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一书中曾经这样描述过蒸汽机的改良：最初的蒸汽机需要雇用一个儿童按活塞的升降，以不断开闭汽锅与汽筒间的通路，而有一次担任这工作的某儿童因要和朋友玩耍，就用一条绳把开闭通路的舌门把手系在机械的另一部分，这样舌门就可不需人力自行开闭了。

　　一个童工因贪玩而想出来的方法，促进了工业革命中具有举足轻重意义的蒸汽机的重大改良。在一二十年前中国大地上高速公路由零公里起步后，“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模式就开始成为中国公路建设中的主流，当年这个模式如那根童工无意系上的绳子一样，使中国的公路里程数滚雪球般迅速攀升至全球第二。当历史的车轮驶入能源价格改革的站台时，燃油税改革是否将和昔日的公路建设模式逐步完成“绳”的交接班？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我们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