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收钱百姓买单岂是水务改革正道

　　吴木銮

　　过去自来水是福利水，现在推行水务市场化的城市越来越多，福利水转变为市场水。但目前大多数地方的做法都是将城市供水设施一卖了之，最终的水费上涨往往要百姓买单。由于水是生活必需品，与医疗、教育的所谓“市场化”完全不同，水务市场化改革一旦走偏方向，导致居民用上高价水，其后果比天价医疗费都更为严重。

　　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在9月10日召开的第五届世界水大会新闻发布会上说，我国许多城市的政府把引入资金当作水务改革的首要目的，将城市供水、污水和垃圾处理项目视为一般项目，一卖了之，这是不行的。而城市水务行业改革，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招商引资。为此，中国水务改革要从一般的招商引资项目向完善特许经营制度转变，政府要对投资、建设、运营、服务等水务全过程进行监管。

　　水务行业具有很明显的成本沉没原则，也就是投进去的资金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抽出和转移。比如管网和制水厂设备的投入，投资方不可能在数天之内把它转移走，而且如果用到其它地方，就是一堆废铁。这虽是水务行业的劣势，换一角度想，可就是优势。许多企业之所以愿意投资水业恰恰也因为自己不容易被轻易替代，所以可以享受到较长期、稳定的回报。因此，平衡政府、企业和终端用户之间的关系对于水务行业的市场化特别重要。

　　水务行业之所以要市场化，原因在于公营事业效率低下和用户的抱怨增多。但正如仇部长所言，我国地方政府水务改革的第一动机却是希望从水务市场化过程中获得资金，这严重偏离了改善公共服务的宗旨。动机决定方法，国内大多数水务市场化改革也因此采取了政府出售的路径，相比之下，以改善公共服务为目的的美国式水务合同外包和法国式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模式对国内城市就缺乏吸引力。

　　值得重视的是，这种一“卖”了之的改革危险很大。国内最有改革标杆意义的深圳水务（集团）公司的负责人今年7月接受《中国建设报》的采访时就表示，以为市场化可以使政府完全免除投资公用事业的责任，这是许多地方政府在认识上的重大误区。事实上，市场化的主要目的是提高效率和服务水平，虽然可以减轻政府的一部分投入和负担，但在我国较低的群众收入水平以及公用事业的特点，都决定了水务产业完全靠企业是不够的，也是不行的。政府必须对水务产业有足够的投入，否则会埋藏下影响社会秩序的大隐患。即使在发达国家，公用事业也不能完全市场化，更何况发展中的中国。

　　沿海某省会城市的自来水公司一位负责人曾告诉笔者，供水企业现在承担了一些政府的福利职责，而政府对供水的定位又摇摆不定，从资金需要和提高公众满意度意欲完全市场化，可水价不能动，又不愿补贴，企业最终会经营不下去，最终很可能是回到老路。这种现象如果长期得不到解决，企业就会撤离这个市场，甚至会出现类似医疗领域“半掉子”市场化改革所造成的问题，引发社会的强烈不满。

　　根据维基词典（Wikipedia）的解释，市场化指用市场作为解决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的基础手段的一种状态，意味着对经济放松规制和产权的私有化。市场化的工具有多种，比较低程度的市场化就是外包，比较高程度就是完全出售。选择何种工具，必须视改革目标和对象而定，但令人忧虑的是，我国的地方政府似乎大多只知道完全出售。

　　同样都是市场化，政府站位不同，动机不同，其效果就会存在巨大的差异。目前一些城市水务市场化改革中的取向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