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多哈谈判 中国不是“关键先生”

　　傅勇

　　“我既不是乐观主义者，也不是悲观主义者，而是行动主义者。”世界贸易组织（WTO）总干事拉米在近日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如是表示。对于这位身处WTO历史上最为黑暗时期的掌舵人来说，这样略显保守甚至带有几分无奈的态度或许才是务实的。

　　不错，多哈还没有死去，努力尚在继续。拉米打比方说，这就像篮球比赛中的暂停，球员们归队咨询老板意见。这不，这次中国之行或许又增加了复活多哈希望的星星之火。在金秋9月的第一个星期里，从总理温家宝、到商务部部长薄熙来，再到农业部部长杜青林，拉米得到了来自中国主要领导人和关键部门的高调支持。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因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中国，而是在一些主要发达国家和主要的发展中大国。像一些评论所指出的，如果中国有望在其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甚至充当重启多哈回合谈判的Mr.Key（关键先生），那就有失偏颇了。事实上，即便中国有心为之，但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从中国的立场，我们的确并不希望踏上世界贸易自由化之旅出现如此剧烈的颠簸和反复。虽然争论很多，但是中国从融入国际经济中所获得的好处毋庸置疑。经过区区数年的努力，我们已经是世界上最为开放的大国，以贸易依存度指标衡量，中国的开放程度已经超过了美国和欧盟，取得了世界第三大贸易大国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对于处于转轨之中的中国来说，开放实在是太重要了。很多人注意到，虽然中国的金融部门困难重重，远没有达到应有的金融深化和自由化程度，但是

中国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因此裹足不前，这里面，FDI和出口导向的经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替代作用。

　　正因这如此，贸易自由化受益良多的中国，有什么理由不支持重启多哈的提议呢？不过，可惜的是，中国在WTO框架下的努力已经够多的了，做的也足够好了。

　　按照承诺，我国平均关税水平已从5年前的15.3％成功降至2005年的9.9％。而在决定多哈回合命运的农产品问题上，中国也为别国树立了好榜样。农产品平均关税从加入世贸组织时的23.2％降至目前的15.2％，降幅达34.5％。我国目前的农产品平均关税水平远低于62％的世界平均水平，不仅比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都低，比欧盟和日本等发达经济体也要低。同时，中国的工业产品关税也是发展中国家最低的。

　　在加入WTO谈判时，中国已在相关领域作了巨大让步，在新一轮的多哈谈判中，中国已没有太多让步空间，也不应该再作较大的让步。9月6日，拉米对中国入世之后的表现打分“A＋”。既然这样，即便中国是全球贸易自由化的重要受益者，还能要求一个拿奖学金的学生一定要获得满分吗？

　　反过来说，中国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充当重启多哈的“关键先生”的角色。

　　突破多哈困境的关键是发达国家在出口补贴和国内支持方面进行实质性削减。多哈回合谈判始于2001年11月，由于各方在农业问题上的巨大分歧，谈判进展缓慢，原定于2004年底达成全面协议的目标被推迟至2006年。去年底在香港举行的WTO部长级会议上取得了4项具体成果，遗憾的是，由于日内瓦谈判无果而终，拉米在7月底无奈宣布多哈谈判被“无限期搁置”。谈判卡壳的关键是发达国家和印度、巴西等主要发展中国家间在农产品问题上无休止的扯皮。世界各国对美国等发达国家高额的农业补贴极为不满，而美国则仍要求他国大幅削减农业进口关税。

　　本质上而言，多哈困境一方面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发展不平衡的表征，同时透射出发达国家国内政治斗争的痕迹。

　　其一，国际贸易中的南北矛盾是左右国际多边谈判的主旋律。对于农业比重较大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农业问题涉及国计民生。缺乏补贴的农业部门一旦发生萎缩，城市部门和二三产业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吸收破产农民；同时也没有外汇来进口具有比较劣势的农产品。

　　其二，遗憾的是，发达国家农业部门虽小，却是政治博弈必争之地，绝不敢稍有让步。在高度产业化之后，发达国家狭小的农业部门却成了极有集体行动能力的利益集团，在政治舞台上的话语权十分响亮。最近的一个明证是，欧盟委员会贸易委员曼德尔森在本月5号表示，多哈谈判在11月份美国大选前无望重新启动。究其根源，无疑是考虑到执政党忌惮于农场主在换届选举过程中兴风作浪。

　　世界的方向已经发生转变。在重启多哈谈判问题上，中国的积极态度与老牌发达国家的消极态度形成了鲜明对照，是谁在阻碍贸易自由化进程，一览无余。因此，在现有格局下，没有理由让中国作出更多的让步，中国也没有能力充当推动自由化的关键力量。中国应以理性和智慧的姿态，在充满混乱、争吵、反复的马拉松式谈判中一路前行！（作者单位：

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