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市场的礼物前做些思量

　　武汉同济医院的贵宾病房，注定难逃挨骂的命运。“看病难，看病贵”人所诟病，偏偏此时顶风弄出个豪华酒店式套房，百平方米的面积，4万多元的进口病床，上千元的费用，明摆着是授人以骂柄。我不相信做此决定的院方，会不知道此举的“恶果”，笨到找骂的地步。他们之所以愿意担当骂名，肯定经过了一番衡量。轻易就说人家只为赚钱，怕也不客观。你不能否认，豪华病房确实有存在的理由，它也的确满足了一部分高端病人的需要。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是病人，不想挤在8人一间毫无隐私的公共病房里，愿意花钱住单间，人家 医院满足了你的要求，有错吗？

　　医院遭骂的原因在于，它从原本已经稀缺的公共资源里，切下了一块儿，供特定的人使用。如果是私立医院，哪怕它直接命名为“富人医院”，也无大碍，人家没有用公共资源，你无话可说。可像同济这样的大医院，往往是公立医院，公共资源无权嫌贫爱富。

　　尽管卫生部的官员们一再声称中国的

医疗改革不能走市场化之路（暂且不说所谓的“市场化”有多少是伪市场），但是公立医院必须面对市场的冲击和需求，却显而易见。公共财政投入不足，致使医院不得不在市场找钱，也是事实。开设特需门诊、贵宾病房之类，实际就是医院面对市场的一种选择。当然，它们也收到了市场的丰厚回报。

　　虽然有反对者说，豪华病房的投资是普通病房的10倍，这就意味着原先能接纳10个病人的资源被1个人占用了。资源的投入是为了获得收益，如果纯粹从经济角度考虑，1个豪华病房的收益，可能远高于10个普通病房，稀缺资源投入豪华病房，实现了利润最大化。

　　如此看来，贵宾病房倒真是市场赐予的礼物了。将市场给的钱揣进腰包，错了吗？

　　这话听起来很有些理直气壮。最早，在说到

房地产业的高额利润和地产商迅速攀升的个人财富时，潘石屹不就说，这是“市场的礼物”吗？市场可真是个好东西，它能给你带来自由、名利、财富，一切的一切。可所有这一切，都是应得应受、问心无愧吗？

　　凭借着央视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地位，在

百家讲坛上迅速红起来的易学者，一部书稿无底价竞标，竞得140万元版税。记者问他：“您觉得您的书是物有所值的吗？”他说：“本来我还可以得更多呢。而且这是我该得的，市场决定的，能多高就多高，别说140万元版税，就算后面再加个零，我也受之无愧。”

　　市场会给一个人定出身价。有才干者，身价再高也受之无愧。靠独一无二的国家电视台的支撑进行所谓竞标，如此得来的高价是“市场决定”还是别的什么因素，我们这位学者心里该有数才是。清贫当然不是知识分子该要的状态，但当财富从天而降之时，保持一份冷静和自省，总是不过分吧。

　　这阵子，舒乙、曹文轩、孔庆东一批北大博导们正在一个写作班上授课，8天课程收费4900元。我承认这些大家们值这个身价，可难道他们真就相信作文能够速成吗？在品尝市场给予的甜美果实之时，想没想过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文学大家，除了高身价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担当？

　　我向来不主张以高的道德标准要求精英们，可坚守自己的操守和道德底线却是必需。至少，有必要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获得高身价的手段与目标是否得当，它们与良知和道义是否相悖？再往深一步讲，即便真是市场给了潘石屹、易学者这些社会精英们以财富和高身价，给了同济医院这样的单位以机会和利益，在伸手接市场的礼物之时，是不是也该想想与之相对的责任和义务？

　　不错，每个人都该从市场中获益，可别忘了，好的市场是建立在良知和道德的基础上。少了这两样，市场就会变得面目可憎、弱肉强食、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