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了“类固醇”的中国大城市

　　羊慧明

　　成都体育学院运动医学系教授金文泉先生，生长在上海，但他却越来越不愿意在上海居住。一次party上，金教授给我打了一个比方：上海，就像服用了“类固醇”的城市。他说：一个运动员，服用了“类固醇”，肌肉、血管会迅速生长，精力亢奋，但代价是透支生命力。如果对一个人明言：有一种吃了可以得世界冠军的药物，但会缩短你的生命，你吃不 吃?他(她)多半会选择吃。诱惑实在太大。你看北京上海，城市发展得多快，每年建600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房都不够卖。城区高楼急剧增多，堆积如山的全是高层公寓。一句话，北京上海的“肌肉”长得太快了。是什么在刺激它超常膨胀?就是房价“兴奋剂”、“类固醇”那样的玩意儿，把市场刺激得越来越兴奋，气氛几近狂热。

　　不止北京上海，近几年内地多个大城市都在爆炸性地扩张。有家省报去年12月14日为该省省会城市城区4年扩张了4倍的“成就”报喜。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喜还是忧。因为，城市也是有生命的，有成长期、生命期，不是扩张得越快越好，自然界中生长得快的物种，老得也特别快。巴黎、伦敦、纽约，是几百年慢慢发展到今天的城市规模的，可以历久而未老。而墨西哥城、卡拉奇、新德里是膨胀得很快的超大城市，问题也很多。就像一个人服了“类固醇”，肌肉长得太快，而血管的发育和供血又跟不上，“心脏”部分压力太大，最终给肌体造成致命的危害。

　　有人说，城市建设可以跨越式发展，只要城市基础设施能跟上。其实，跨越式发展无非是缩短一个城市的生长期，城市也不可能无限地“大”下去。超过1000万人口的大城市(指市区人口)，就已经不大适合人居住，堵车、空气污染、供水不足、噪音、交通堵塞、

房价昂贵等问题，困扰着特大城市的居民。而市区人口达到1500万人以上，上述问题将变得更加可怕。《国土资源报》2005年初批评说，内地有些城市，现在人口还不到200万，但却提出2020年人口要增长到1000万以上。可以预料，要不了20年，中国内地会冒出几十座人口超过墨西哥城、卡拉奇、孟买、德黑兰并且密度更大更拥堵更可怕的超大城市，并可能引发城市生态灾难。到那时，人们会像美国人当年逃离纽约芝加哥那样逃离大城市。

　　城市既然是有生命的，它就需要自然生长。用大跃进的思维炼钢铁交了不少“学费”，用大跃进的思维建城市，将来要交的“学费”更多。

　　城市的超常膨胀，主要又是受

房地产的拉动。房地产市场和股市一样，都会有周期波动的特性，不可能是一根一直上涨的斜线。金教授对此也作了个他称之为“不太恰当”的比喻：股市和房市有点像妇女的月经周期。作解剖生理学研究的人就知道，女子一生会有400多次月经，女性子宫的创造发育能力是如此伟大，妙不可言，子宫本身厚不过3毫米，但在一次月经完后，它的内壁和血管、粘膜迅速生长，是什么促使子宫内壁如此快速生长?原来是一种美好的预期：为迎接一个卵子和精子在它里面结合而创造条件。但当没有精子进入卵子的“利空消息”使预期破灭后，子宫内壁立即崩溃，于是就形成月经。等“调整”——经期一结束，它又有了新的希望和预期，又重新灿烂地生长发育……周而复始，直至没有了预期。

　　股市、房市也有相似的地方，市场狂热，总是被一种预期——还会上涨的预期支撑着。当预期破灭，支撑市场狂热的“激素”已不复存在，于是市场便进入调整期。目前一些城市的房市，像是服用了最大剂量的“激素”——房价还将至少持续上涨20年的预期，刺激得那几个城市的楼市发了疯地涨。

　　但

神话总有破灭的一天。涨得越疯，离神话破灭也就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