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行车贷到卡迪拉克 邓氏三兄弟财技揭秘

　　本报记者 柯志雄北京报道

　　风马牛也相及。

　　令深发展焦头烂额的15亿贷款损失，竟然与一堆螺纹钢有关。

　　如今已难觅行踪的15亿贷款活地图邓亦兵(详见本报1月27日13版《东方一线三度划款　神秘“活地图”远遁新西兰》)在这笔贷款中的作用并非仅限于东方一线。首创网络亦承担了贷款平台的重要功能。首创网络的控制人是邓亦卫，他是邓亦兵胞弟，邓亦兵三弟邓亦锋是首创网络副总。

　　邓氏兄弟通过东方一线、首创网络以及其他关联公司，不但掌握着15亿贷款流向，并“分流”了其中的近1.5亿元，同时还制造了一个“结”，而这个结正是北大青鸟和深发展如今口水战不断的重要原因。

　　股权格局

　　根据北京博产评估有限评估公司的书面记载，1999年该公司的评估师正在忙着为北京卡尔曼网络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卡尔曼网络”，后更名为北京利梭宽带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一些实物资产估值，测算的对象是刚刚购进的6690吨螺纹钢和一些乱线钢材，评估结果为2100万元。

　　其时，卡尔曼网络以2100万元实物资产占70%股份，与首创集团下属的首创航宇合资成立首创网络，后者注册资本3000万元。

　　随后，首创网络无论是股东数量和注册资本都一再增加，股东的持股比例数度变更，但基本格局比较稳定：卡尔曼网络控制略过半数股份，首创航宇持有1/5股份，其他股东合占余下的三成。邓亦卫任总裁，新西兰国籍的弟弟邓亦锋任副总。

　　根据邓亦卫提供的简历，他从

北京大学毕业之后，1985-1988年在中国科学院攻读硕士。1996-1998年开始担任卡尔曼网络的董事长——这家语焉不详的企业在当时报告说拥有1.36亿元资产，负债仅为1400万元。邓亦卫的个人简历中从未提及他在1988-1996年的经历。有知情人士透露说，其间他在新西兰办过语言学校，学校一度红火，终因一些学生缴纳学费之后却不能履约安排就读而引发纠纷。

　　扩张迷阵

　　2000年3月28日，邓亦卫和邓亦锋在同一天里分别注册了章鱼网络通信技术(北京)有限公司和软章鱼网络数据技术(北京)有限公司。2001年8月23日，已习惯于以网络弄潮儿自居的邓亦卫以“光头＋布鞋”的形象带领着600名员工举行了升国旗仪式作为公司成立两周年的纪念活动，公司不久就搬到“北京茶叶第一街”马连道上一座新商业楼，邓亦卫几次指着窗外紧临的一座建筑告诉来访的客人，“这就是未来全国八大骨干网互联互通的枢纽所在。”

　　2002年5月的电信分家成为首创网络历史上的一个显见拐点。在电信改革之前，首创网络收到的服务费为20多万元/年，而之后就直线下降，直到后来的5万/年。首创网络数次贷款并陆续从首创集团借了1000多万元。其间软章鱼网络数据技术(北京)有限公司关门，另一家章鱼公司也岌岌可危，邓氏兄弟和相关人等陆续又成立网宽天地、首网互联、首网互动、东方首创、首航财务(内资)、首航财务(外资)、零度聚阵、千年益康、格物科技等多家企业。其中至少有4家企业后来成为深发展15亿贷款流经的节点。

　　上述名目繁多的企业只是邓氏兄弟掌控公司的部分，邓亦卫在深圳设立了卡尔曼电子(深圳)有限公司，首创网络在各地设立了大量分公司。2003年，首创集团对首创网络的耐性消失殆尽，邓亦卫的系列操作亦使首创集团具体分管首创网络的副总宋小海感觉到莫名的担心。身为首创网络法定代表人的宋小海却对公司操作的很多事情并不知情，一次他直斥邓亦卫说：“你们就是在搞内部人控制。”

　　“用自行车贷卡迪拉克”

　　邓亦卫、邓亦锋与大哥邓亦兵的商业操作思路有所不同。两个弟弟搞的都是IT，而邓亦兵擅长在娱乐场所谈生意。深圳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告诉记者，邓亦兵过去的大本营在深圳，搞过

电子游戏厅和娱乐城之类的生意，IP电话卡刚刚兴起的时候大发了一笔，2002年开始与三九集团副总陈达成做一些项目。

　　2002年底首创网络面临资金流严重短缺，其中包括电信运营商开始追讨首创网络拖欠的带宽使用费。

　　2003年5月，陈达成通过邓亦兵找到首创网络等较为理想的贷款平台企业后，深发展从宁波分行抽调了郑自力、章剑峰两人负责首创网络有限公司的贷款资料的编写工作——首创网络有限公司以建设全国连锁网吧的建议向深发展申请了综合授信5亿元。

　　宋小海说，“他们几次跟我提贷款的事，我只同意原有贷款的展期，新增贷款都被我否决掉了”。事后想来宋小海认为当时的强硬态度使邓氏兄弟感觉到要操作深发展贷款事宜，必须去掉首创网络这个障碍，而对邓氏兄弟来说，没有“首创”这两个字又会使贷款平添麻烦。

　　2003年7月29日，首创网络召开第七届第五次股东会会议，会议决议：6家股东持有的接近一半的股份转让，接手的正是15亿元贷款流转枢纽——北京东方一线设备工程有限公司；同时免去宋小海等人的董事职务；对首创网络进行更名，新名称将不含有“首创”字样，更名工作于新一任董事长选举之后立即开始进行。

　　转让的首创网络股份中包括首创航宇持有的19.38%股份，代价为272万元，按照这个价格折算，首创网络价值为1400万元。但这家价值1400万元的公司旋即通过下属的天津首创网络和首创网络天津分公司——这两家子公司的净资产价值可能不足1400万元，从深发展得到5亿元贷款，有如“用自行车贷到了卡迪拉克”。

　　首创网络的贷款材料上没有法定代表人宋小海的签字——首创网络方面的解释是，股权已经转让，法定代表人正准备变更。

　　2003年3季度，在邓亦兵与陈达成找到宋小海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之后，宋以为此事已了，但邓亦卫、邓亦兵以多种理由进行搪塞，法定代表人与名称的变更在此后的一年中迟迟没有进行。为此，宋小海不得已以首创航宇的名义告首创网络，并于2005年3月胜诉。

　　亿元逃亡

　　绕开了法定代表人和股东的障碍之后，15亿元贷款通道彻底畅通，邓亦兵和邓亦卫得以顺利调配资金，其中近1.7亿元流向与首创网络有关的企业。

　　天津首创网络，这家宋小海甚至都压根没有听说过的公司，从深发展获得贷款1亿，在2003年8月1日，其中的6000万元流向千年益康和东方首创；首创网络天津分公司获得贷款4亿，其中9000多万元流向北京红帆、首创集团与千年益康，上述款项中资金流动部分名义为股份回购。

　　2003年9月11日，7亿元划往城建东华账户。同一天，零度聚阵文化有限公司成立，蹊跷的是这家承接首创网络网吧连锁的重要业务的企业，首创网络持有的股份却仅有20%。旋即，零度聚阵以东方一线账户上款项抵押，获得贷款资金2000万元。15亿元贷款的其他剩余部分在此后几个月中通过东方一线一泻而出。

　　尽管首创航宇在与首创网络的诉讼中胜诉，但至今在工商登记材料中，东方一线的股东身份仍隐藏着，首创网络的名称亦未变更。邓亦兵、邓亦卫都找不到，新的股东大会没法召开，工商变更也就无法进行，唯一使宋小海宽慰的是，15亿元贷款出事之后，深发展有关人士与首创集团接洽过，明确了此事与首创集团无关。

　　但相关人士告诉记者，2003年9月10日，控股东华置业的康实投资负责人高家仁出具了授权书，授权李云彪代表东华置业与北京东方一线通讯工程设备有限公司签署了一份《理财协议》。当天签署的这份《理财协议》约定，东方一线同意将7亿元给东华置业委托理财，期限6个月。

　　《理财协议》的第九条还约定：本协议经双方签字确认；甲方于本协议签署日当天将7亿元人民币存款委托理财资金转入到达乙方指定的银行账户，本协议即告生效。在记者得到的协议复印件上，李云彪签字了，但东方一线只盖了公章。

　　这意味着，如果承认《理财协议》生效，

北大青鸟在接手东直门项目之后只需承认本息接近8亿元的归还责任，而不承认上述两份协议，深发展或许能多挽回几亿元的贷款损失。

　　一位知情人士致电记者，1亿多元中有部分是过一下账就出去了，真正流到首创网络的大约1.3亿元。很有可能这笔钱是深发展最难挽回的“硬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