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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约翰·塞恩访华时列出了五个要会见的中国商人：网易丁磊、阿里巴巴马云、盛大陈天桥、百度李彦宏和尚德施正荣。而施正荣是塞恩会见的第一个人
文/ 实习记者 陆振华
那是属于无锡尚德的两天：圣诞节前夕，美国东部时间2005年12月13、14日。
当那两天在华尔街纽约证券交易所门前留影的人们看照片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发现背景中有三面旗帜在纽交所大门六根圆柱前飘扬，从右至左分别是“尚德电力”旗帜、中国国旗和美国国旗。
太阳能电池及组件制造商无锡尚德太阳能电力有限公司，北京时间2005年12月14日正式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成为迄今为止第一家在美国市场首次公开上市、融资最大的中国民营企业，募得资金4亿美元。上市交易首日该公司股价报收于21.20美元，较首次公开招股发行价15美元上涨41%。
这一串颇具传奇色彩的事实，始自美国人的两次主动登门。
马杜一下把我们说服了
2005年9月20日，两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无锡尚德CEO施正荣和CFO张怡面前。他们是纽交所总经理马杜(James S. McDonald)和特别代表张磊。
“他们说看到我们上市的一些文件，想问问我们为什么还没有考虑去纽交所上市。”首席财务官张怡对《中国新时代》记者说。
对于一开始没有考虑去纽交所上市的原因，施正荣在今年1月8日北京的媒体见面会上解释说，尚德2005年决定在美国上市，考虑到尚德是一个科技型的公司，美国纳斯达克是一个科技型的板块，“我们理所当然到那里上市。当时根本就没考虑纽交所。”
不过，在那天跟马杜的交谈中，尚德方面并没有唐突地表示不想去纽交所，只是强调，首先不知道具体条件是什么，其次不清楚尚德是否符合这些条件。
其实，早在张怡读MBA的时候，她就听说纽交所给自己的定位是“2000个VIP公司俱乐部”，意思是纽交所就做这2000家，新的公司想进来，就得等某一公司停牌了，才能填补这个空缺。
但谈完了的结果却是尚德和纽交所的不谋而合。“马杜当时说了三个理由，一下子就把施总和我说服了。”张怡说。马杜摆出的三个理由是：纽交所在政府层面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尚德是中国第一的太阳能专业公司，一流的企业自然要去一流的资本市场融资；如果上市，尚德在纽交所将是中国第一家走上主板的民营企业。
“他的这些定位一说出来，我当时就觉得，这样的evaluation(评估)，对整个公司的价值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张怡说，“施总给公司的定位也不是走短线，而是要走长线、稳健和持续发展型，是要做百年老店。”
“同时，他跟我们说，尚德已经符合要求了。”关键是无锡尚德2003~2005年持续三年赢利，从而打开了登陆纽交所的大门。
纽交所，蓝筹股，比纳斯达克稳定的股指，和知名公司同处一堂，这些深深地打动了施正荣。
一周后，施正荣说服了董事会，改变初衷，改道纽约证券交易所。
约翰·塞恩也来了
2005年10月19日中午，上海市静安区五星级波特曼丽嘉酒店。
长条桌边相对坐了六个人：纽交所的CEO约翰?塞恩(John A. Thain)和施正荣；纽交所COO和张怡；马杜和张磊。
“约翰?塞恩飞来上海，下午要见上海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在这之前，他约了我和施总一起吃顿饭。”张怡说。
午餐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纽交所方面给尚德介绍了一些上市规则。即使到那个时候，尚德其实还是有所顾虑的，“我们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就去了纽交所，但我们却是最小的，没有人关注我们。塞恩解释说，公司的表现是看公司的价值而不是看你处在哪里。”
约翰·塞恩访华时列出了五个要会见的中国商人：网易丁磊、阿里巴巴马云、盛大陈天桥、百度李彦宏和尚德施正荣。而施正荣是塞恩会见的第一个人。
事实上，尚德方面在塞恩来之前已决定去纽交所了。“我还记得‘十一’放假的时候，马杜还老给我打电话问，做决定了吗、做决定了吗？”张怡笑着回忆。
施正荣解释说，尚德最终选择纽交所的原因是，在那里上市要满足严格的萨奥法，尚德公司认为这是个机遇，“确实能给我们一个工具，能把尚德公司做成一个百年老店”。为此，尚德将在2006年重点去满足美国萨奥法的各项规定，确保在2006年12月31日前通过萨奥法审计。同时，尚德是国内最大的光伏制造企业，去世界最大的资本市场融资也是理所当然。美国对高科技的认知也比较高，尤其是太阳能光伏产品这样一个新能源。“到那里上市对公司的估值方面可能会更合理。”
有趣的是，有两家太阳能公司经常被拿来跟尚德做比较：其一是Evergreen Solar，在纽交所上市；其二是美国的Sun Power，在纳斯达克上市，但这家公司目前却处于亏损状态。
“路演飞人”
从2005年11月29日开始，尚德的路演团队就成了标准的空中飞人。“我们基本就是一个小时一个地方，我们都搞不清我们在哪儿。”张怡说。
香港一天半，新加坡一天，当晚飞法兰克福，早上五点到；团队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地方洗澡换衣服，6点半开始开会，晚上11点多飞伦敦……
这样周密的日程表，让张怡等人无暇他顾。“有人问我，你去过费城啦，怎么样啊？我说好多写字楼，好多办公室，好多投资人。就这种感觉。而神经高度紧张了，可能也不会觉得累。”
路演过程中，张怡的体会是，在欧洲和北美，再生能源的概念被广泛的接受，投资人是更有经验的、更成熟的。他们都是做了很多课外作业来跟尚德谈。对尚德的竞争企业也都做了了解，问题也是非常专业和中肯。
与投资人面对面的谈，正式的有80场，加上非正式的一共100场左右。投资人问的问题，刺激了团队表达的激情和欲望。“通过跟我们的谈话，投资人要知道为什么我们是与众不同的。”张怡说。
事后，施正荣曾公开表示，公司的发展速度已经将BP(英国石油公司)的太阳能业务、台湾茂迪和美国Evergreen Solar甩在了后头；2005年，尚德在太阳能制造企业的世界排名已经进了前五。
“因为我们在跟外国人争市场的过程中，我们的价格是平均价格下降5%，抢占市场占有率。能源品牌的含金量是要有实力提供更加便宜的产品。”施正荣解释说，这是因为尚德有能力选择最佳的制造技术；有卓越的国际研发能力，更进一步的增大我们的赢利空间，“假如哪一天要降价，我们的降价速度会比任何人都快，但是我们还能保持我们的赢利空间”；还有就是利用了中国的地理优势，创建了一种最低成本的制造模式。
2005年9月30日，尚德公开向SEC提交财务报告，跟2004年同期比较，已经超过了300%的增长。
为什么尚德在不断的扩张当中，还能保持不断的赢利？最重要的一点是：技术，技术，还是技术。张怡说：“我一再强调完全是因为不同的技术，在最佳的时机选择了最优化的技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投资回报和盈利。这其实就是我们公司最精髓的一个概述。公司业务表现的原因就是这个。”
“Sun Power的技术非常好，但短期内要赢利可能还是要一些努力的。”张怡说。Sun Power的产能及产量均落后于尚德，而且目前还处于亏损状态，预计到2007年才会盈利。
经过路演，投资人普遍反映对公司是非常有信心的，最后下单认购超过了认购额的22倍，尚德只得封顶认购数，即每家只能不超过可认购额的10%。
“特别壮观”
美国东部时间12月13日上午9点半，尚德股票开始交易，但是开不了盘。原因是没有人抛，只有人收。一直等股价从15美元升到20.25美元的时候，才开始有人抛，于是开盘，交易也火了起来。
令张怡感到唯一遗憾的是，因为要接受《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电话采访，尚德团队当天没在纽交所看开盘，而是在此次上市的联席配售承销商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FB)和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的交易中心看的。
张怡描述说，交易大厅的操盘手前面搭了个大屏幕，调出来的每一个屏幕上都是跟尚德有关的。有其他交易员用iPad写了信息发送过去，“谁下了多少单”的喊声一直在传出来。操盘手跟其他的交易员说“先hold住，先hold住，一直hold住”，然后“我们看着股价就是一条蓝色的线非常缓慢稳定的往上升”，“那会儿挺激动的！”
直到当天晚上塞恩主持鸡尾酒会时，张怡还意犹未尽。白天的操盘手对她说，早上他交易台前面是非常壮观的，好几年都没有这种景象了。
14日敲钟仪式前，约翰?塞恩主持了个早餐会。然后说，“胸牌上有红条的人跟我上敲钟台”。这样的幸运落在了12个人身上：塞恩，纽交所COO，施正荣及夫人，CFO张怡，副总张维国，CTO斯图尔特·威耐姆，马丁·格林教授和夫人，以及无锡市副市长谈学明等政府领导三人。
在敲钟台上，高个子塞恩像主人一样把施正荣和张怡等人往前推，而他站在了后面。张怡对塞恩当时说的话记忆犹新：“You should stand in the middle here, because it is your day, and it is your achievement(因为今天是你们的日子，是你们的努力成就了今天的辉煌，你们应该站在前面)。”
到了9点29分50秒时，施正荣按下了钟声电钮，和世界上2亿电视观众共享了这一刻。
而此刻，在大门外的华尔街上，放着一棵特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灯饰，很多旅客正在那里和圣诞树合影。圣诞树的后面，就是纽交所六个大柱子，柱子前飘着那三面熟悉的旗帜。
“特别壮观！”张怡激动的说。
【辅文】
施正荣素描：一个很被眷顾的人
新首富施正荣似乎对两个形容词非常“感冒”：一是说他“其貌不扬”，二是称他“一夜暴富”。
在无锡尚德CFO张怡眼中，已经被媒体定性为中国新首富的施正荣，其实是低调而冷静的。他们接触了5个月，张怡就认定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一个“敏锐而有智慧”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人。他的心胸很宽阔，能容很多事情。“我很少看到他为什么事着急。我为事情着急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跟我说take it easy(慢慢来)。”
科学家出身的“海归”施正荣，“不靠冒险投机得到今天的一切的，所以他把一切都看得很自然。”
从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德勤出来的张怡坚信，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如果没有前四年的吃苦和积累，如果没有带头拿四分之一工资的勇气和韧性，她的CEO不会有这么大的成绩。
“我觉得他非常幸运，是个很被眷顾的人。施总研究很出色，企业管理很出色，到资本市场上去，又很出色。”
“施总一直说要做百年老店。”当初辞去德勤CFO职务来到尚德时，张怡就问过施正荣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哪天做大了，卖了也可以赚钱？当她在这个团队里工作时，才体会到施正荣是把这个公司当成一份事业来做的。“原来他通过私募，也募集到不少资金，每年也可以享受的很好。所以钱这个方面，对他来说意义不是太大。”
也许正是这种心胸，让施正荣能够挺过最困难的时期。重提当年清洁公司闯进他办公室耀武扬威、要搬设备抵债的事情时，澳籍华人施正荣对《中国新时代》记者说：“没有实力的公司，他要赚钱，当然是胆战心惊。我认为这个可以理解。过就过了，不用再讲了。”
施正荣的爱好是听歌剧和品红酒。他最喜欢的《剧院魅影》能一遍又一遍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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