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之殇

　　本报记者易非

　　晨雾刚刚散去，远山如黛。站在英德市郊的遥步桥上看去，北江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下泛着青光，向远方蜿蜒流去，岸边翠竹掩映。如画的风景此时却难以引起记者的赞叹，这里的河水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含镉的污水体从这里缓缓流过。

　　北江，古称溱水、肆水，是珠江的北支，也是连通赣、湘、粤的黄金水道，其干流河长468公里，流域面积46710平方公里。北江水系在广东省内依次流经韶关、清远，受益人口700多万人，她也被清远市视为母亲河。

　　“从前北江千帆竞走，两岸树影婆娑，浅草树影之间，鱼儿时隐时现”，这是当地老人们对北江的回忆。但是，随着沿江经济建设的全面展开，北江的透明肌肤不再，鱼儿遁而远之。北江开始走上了和国内其它江河一样的路子:岸边的企业只要经济效益，忽视环境效益，为了减轻企业经济负担，抓住机会就向江河直接排污。

　　G中金所属韶关冶炼厂的这次超标排镉事件，可谓是往脆弱的北江身上捅了最凶狠的一刀，母亲河彻底倒下了:以前无论如何，北江水还是基本上可以作为饮用水源，但这次沿岸的城市都紧急临时关闭了北江取水口，另辟备用水源。

　　镉，让北江这条母亲河成了一条毒河。在英德市郊有的地方，出事之后自来水龙头中流出的是泛着臭味的黑水，闻都闻不得。如果人喝水还可以跑进遥远的山里打井挑水回来喝的话，那么牛、羊、鸡呢？还有那广袤的农田，靠什么来浇灌？望着在农田中勤劳耕作的农民，记者陷入了这样的沉思。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如果此时用江水灌溉的话，那么收获的或许将是毒米或毒菜，甚至颗粒无收。

　　面对有关“镉中毒”的文字介绍，记者不寒而栗:镉中毒可以使肌肉萎缩关节变形，骨骼疼痛难忍，不能入睡，发生病理性骨折，以致死亡。镉的主要来源是工厂排放的含镉废水进入河床，灌溉稻田，被植株吸收并在稻米中积累，若长期食用含镉的大米，或饮用含镉的污水，容易造成“骨疼病”。

　　至今记者都很难想象出来，不管是韶钢冶炼厂工人自作主张也好，还是冶炼厂管理层发号施令也罢，他们怎么会有如此胆量向北江排出如此剧毒的污水？在按下排污按钮的那一刻，他们的脑中究竟在想什么？

　　记者曾经看过

中央电视台对于淮河边沈丘县周营乡黄孟营村所作的新闻调查，至今记忆犹新。黄孟营村是一个被污水围困的家园，从十几年前开始，这个美丽的村庄就逐渐开始被癌症的阴影所笼罩。在这部片子的结尾，面对镜头，村党支部书记眼泪纵横地说，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得癌症，习惯每天面对出殡，面对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半了，这个镜头在记者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忘却。

　　记者视线所及，两个小孩子牵着手，正蹦蹦跳跳地从桥上走过。他们本来是幸福的，生在南方，坐拥清流；他们又是不幸的，这条清流可能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完全消除镉的污染。我们期待政府目前紧密进行的各种解救措施，能够迅速稀释污染水体，加速北江净化进程。

　　责任人必须严惩，污染不能再发生。要保护的，只能是我们的母亲河和孩子们无限憧憬的明天，而不是那些时时刻刻伺机向江中直接排污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