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皮杂谈：顾雏军的悲剧也是中国民营企业悲剧

　　年终系列评论之一

　　顾雏军在狱中签字，26.43%的科龙电器(资讯 行情 论坛)股权作价9个亿卖给来自山东的海信集团，从此，科龙重组画下句号。

　　9个亿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顾雏军当年以4.46亿代价买入的

科龙电器在四年后的股权增值超过100%；意味着海信的收购价每股高达3.46元，超出科龙电器净资产2.23元的55%，而停牌前的科龙股价才2.78元。

　　当然9个亿最后能落实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科龙作为一个大企业，生产经营能够在短时间中恢复正常，这才是重组的根本意义所在。

　　顾雏军介入科龙前，科龙是个国有控股上市公司，26.43%的股权归顺德地方国资委拥有，顾雏军进入科龙后，科龙成为一个私人控股企业，26.43%的股权成为顾雏军控制科龙集团80个亿销售额的筹码，海信集团进入科龙之后，由于海信集团是个国有企业，科龙电器又成为一个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

　　从国有控股到私人控股，从私人控股再到国有控股，表面上看，科龙走了一个轮回，但是实际上科龙完成的是一个国有企业到私人企业再到一个公众公司的蜕变过程，个中滋味值得方方面面品味。

　　科龙电器走到今天，既有政治的原因，也有经济的原因。

　　政治的原因，指的是科龙电器这几年的变化所反映的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的变革背景，在“国退民进”的思想指导下，中国社会正在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国有资产私有化的进程。这是一次没有公开、甚至没有人承认的私有化过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和全国人民没有关系的权贵私有化的过程。大量的国有企业要么以经营者持大股的名义被M BO，要么就是以承债的方式被定向出售给私人，这个不公开的过程充满大量的肮脏的交易，国有资产在这个黑暗的交易中大量流失，权钱交易在这个过程中登峰造极。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郎咸平指责顾雏军收购科龙才会引起社会公众如此大的共鸣，顾雏军对郎咸平的控告才会酿成中国经济学界关于国有企业改制何去何从的大辩论。

　　经济的原因，指的是科龙电器重组前后正好经历着中国经济的一个循环周期，一个高速发展到宏观调控的周期。这种经济周期最外在的表现形态就是银根紧缩，而这对于习惯于“短贷长投”的民营企业冲击是首当其冲的。中国资本市场上资本控制力第一的德隆就是死于银行收贷，而资本控制力排名第二的顾雏军事实也是倒在资金链断裂的门槛上。在顾雏军被拘捕的时候，科龙系的银行贷款余额为8个亿，格林柯尔系为4个亿。从绝对数量看，金额都不算大，但是被查证的江西格林柯尔前后一共挪用江西科龙的资金150笔，累计金额达到26个亿，尽管最终挪用的可能不过才5700万，但是却导致了顾的被捕和科龙重组的国务院协调会，导致央行、银监会、证监会、广东省和工商联五方参与的重组领导小组。如果顾雏军案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仅仅是挪用上市公司5700万元的资金，科龙电器事件有关方面就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小题大作。

　　德隆案和科龙案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唐氏兄弟和顾雏军都是产业整合理论的崇拜者和实践者。

　　经济增长一般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所谓的自然增长模式，一种是所谓的并购增长模式。并购增长的理论认为，如果产业能够整合到位的话，并购者能够获取规模效益。

　　唐万新以此理论为指导，进行三个行业的重组和整合。一个是以新疆屯河为龙头的红色产业，蕃茄酱结果做到了亚洲第一，全球第二，具有了全球定价能力。一个是以湘火炬(资讯 行情 论坛)为龙头的汽车零配件产业，刹车系统做到了全美进口第一。一个是以合金投资(资讯 行情 论坛)为龙头的电工工具产业，中国的电工工具出口占美国市场的60%。但是由于没有自己的品牌，只能挣点加工费，而唐万新主导下的德隆策划了金额高达8000万美元的Murry收购案，Murry是美国超市中销量第三的世界品牌，Murry收购的可行性论证被通过并得到国务院的批准。这三个产业整合的效益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从德隆系崩溃后，各方竞相投拍德隆在这三个公司的股权就可以看出。和德隆当初的投入相比，这部分的股权价值同样是巨大的。湘火炬最初唐万新和万向集团达成的转让价不过3.6个亿，但是最后华融却以高达10个亿的价格卖给了潍柴动力。德隆的失败并不在产业整合上，而在于以不恰当的形式进入了本来就没有对民间资本开放的金融领域。鼎盛时期的德隆系拥有七家券商、三家信托公司、三家租赁公司、三家城市商业银行和二家保险公司，或直接控制或参股合作，俨然一个金融控股公司，最终德隆不可挽救的窟窿就在券商的委托理财上，仅德恒一家就亏损达200多亿，被指控的罪名也是非法集资和高息揽储。

　　号称“做学问做成科学家，做生意做成企业家”的顾雏军聪明绝顶，用一些投行人士的话讲，很少有像顾这样在实业投资和资本运作两条战线都游刃有余的高人。

　　顾雏军的理论也是产业整合，整合中国冰箱制造业的产能，把中国建设成为220公升以下冰箱的全球制造基地，形成名副其实的冰箱王国，做中国的和世界的冰箱大王。为此，顾买下科龙，又买下美菱，更是整合无数的已经停产或关闭的冰箱生产企业，像吉诺尔、阿里斯顿、小鸭等等，形成了占全国四分之一的产能，而且成功的劝服伊莱克斯这样的国际家电巨头向科龙转移生产线，停止自己在海外的生产。冰箱在家电领域算是一个有技术含量的领域，无数的家电企业，不管是白电还是黑电，扩张的领域可以涉及空调，可以涉及微波炉，可以涉及手机，甚至可以涉及洗衣机，但是没有人敢轻易涉及电冰箱。也正因此，电冰箱行业的格局是相对稳定的，海尔、科龙、美菱、新飞“四分天下”，顾雏军的介入，整合了科龙和美菱，顾要做“冰箱大王”不是不可能的。

　　冰箱业被顾整合的有声有色，顾本人为什么却被“整合”进了监狱呢？问题还是出在整合上，顾雏军从自己整合冰箱的实践中发现了自己的“无所不能”的能量。因此顾老板不再满足于做冰箱大王的梦想，顾老板还想做中国的汽车大王。于是，顾雏军在拿下老家的亚星客车(资讯 行情 论坛)之后，又把襄阳轴承(资讯 行情 论坛)收入帐下，更把目光投向了英国的设计公司和法国的零配件商，幻想打造一条全新的

汽车产业链。整合是需要资金，钱从何来？

　　顾雏军的悲剧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顾雏军的悲剧不是顾个人的悲剧，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中国民营企业的悲剧。(评论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