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严顾之争：并非两个人的战争

　　从一年前的“郎顾之争”到如今的“严顾之争”，顾雏军遭遇的不再是来自单枪匹马的经济学者学术良心的挑战，而是法律专家试图以法律武器进行合法维权的群起而攻之了。这次严义明的胜算将有几何？

　　(记者 法悟) “我们现在的电话几乎要打爆了，到目前我们已征集到中小股民的投票权数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7月14日，上海严义明律师事务所的有关人员告诉《中国经济周 刊》。

　　7月12日，作为本刊法律顾问团成员的上海严义明律师事务所创办人严义明，在互联网上贴出了一封《致科龙电器(资讯 行情 论坛)全体股东书》，以科龙小股东的身份发起投票权征集行动，要求罢免科龙电器(A股代码：000921)现任董事顾雏军等六位董事职务，并自荐独董，此举被业界认为是“打响了中国证券市场独立董事独立运动的第一枪”。

　　单挑顾雏军动机为何

　　至本文截稿时，关于严义明“讨伐动机”的公开报道，有几种说法：一说是为了他自己和他刚刚成立的严义明律师事务所搏名；一说是他为了争取当上独立董事赚取高薪；还有一说是他受人指使，背后有更大势力与“阴谋”，帮人夺得科龙高管位置，取得对科龙的控制权。

　　记者与严义明相识多年，但还是要向他求证。“如果连你都相信，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严义明在电话那头坦率地说。

　　记者最早与严义明的交往，是在2002年他当选美国《商业周刊》“亚洲之星”之后。后来陆续了解到，当时他所在的上海锦天城律师事务所是国内相当有实力的律师所，加上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其薪酬不菲。成立不久的个人律师事务所，因其在国内和业界的高知名度，现在仅律师咨询费就高达200美元一小时—他似乎不缺名利。

　　至于说有人在背后指使，严义明纠正说，并不是大人物指使，而是因为他多年为中小投资者维权服务，曾有科龙投资者向他提出了这个想法，他发现此事有价值，才决定做。“如果说真的受人指使，那就是科龙的中小投资者。”

　　据《中国经济周刊》了解，严义明从1998年开始，就热衷于保护中小投资者权益，在中国律师界开了先河。此后，他受理了“红光”、“银广厦”、“大庆联谊(资讯 行情 论坛)”等法律案件，取得了令业内瞩目的效果。2001年他被《上海证券报》评为“中国证券市场十大新闻人物”。2002年被美国《商业周刊》评为“亚洲之星”。

　　“顾雏军入主科龙后一直非议不断，去年发生了轰动业内的‘郎顾之争’，尽管后来顾雏军试图借助业界和学界推翻郎咸平，但科龙电器的命运正如郎咸平预料，业绩大幅下滑，生产经营处于停顿，而顾雏军的年薪竟占到亏损额的1/10。中国证监会已立案调查。目前尚未形成调查结论这个关键时候，三位天价独立董事却要提出辞呈，逃避职责。在这种形势下，可以预见的是，中小股东利益很难排除受损的可能。”严义明在电话中解释，“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有些人不去关注别人在做什么，做了什么，而老拿动机说事，说别人动机不纯，这实际上是过去历史上思想问罪的一种遗毒，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动机就纯呢？我怎么可能以出卖我的人品这样大的成本作我人生和职业的代价？”

　　自荐独董并非一时兴起

　　“独立董事不独不懂”有悖证监会初衷。2001年证监会引进这一制度，本来是为了有效监督董事会决议和上市公司运行状况，但在实施操作过程中，由于程序不当，制度安排几乎形同虚设，“独董事件”多次发生。

　　据悉，严义明此次发动小股东独立提议召开上市公司临时股东大会，并独立征集独立董事提名权、选举权，在中国证券市场上是第一次。“在世界上也是首创。”严义明说。

　　据他介绍，中小股东对上市公司的诉讼经历了一个非常曲折的过程。最早是“红光”案件，在1998年12月投资者提起诉讼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又不予受理，后来反复上诉、申诉，在2001年，意见开始接近统一，认为应该受理，还要充分赔偿投资人的损失；2001年9月，银广厦的投资人诉讼，当时法院受理后还引起争议，直到2002年1月份，最高法院提出了“115”通知(通知要求，因虚假信息受到损失的投资人提起诉讼的，法院应予受理)。之后，大庆联谊的投资者又提起诉讼，这是国内第一个法院通过判决形式支持投资人诉讼的案件，这个判决在今年生效，部分投资者的利益得到了法律的保护。

　　“自愿报名参与中小股东竞选的独立董事，也并非我的本意。”严义明直言不讳，“我只是希望能以自己的行动抛砖引玉，进而吸引更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到独立董事的‘独立运动’中来。如果竞选成功，我会在完成我的工作后，在广东当地物色到有保护中小投资者热情并有相应专业知识的人，让其成为独立董事，我自己退出。因为由当地人来做，更便于履行职务。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发挥我的专业作用，努力让独立董事真正发挥作用，这个想法已经有两年多了。”严义明坦陈。

　　6月24日，三名中国证券市场上最昂贵的科龙独立董事提交辞呈。“尽管独董产生的程序因先天不足导致后天畸形，但权利与责任的不对称，对责任无监督不追究也是其不尽责不作为的重要原因。”严义明分析说，“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他们负起责来，在他辞职之前，所有的董事会决议、公开披露的信息，只要没有明确在董事会记录，没有由他本人签字的话，他仍然要对这个公司负责。我作为一个股东，作为一个律师，一旦发现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也会继续追究。因此只有罢免才更能让所有的独立董事真正清楚，公司出了问题他是要负责的，不能一走了之。”

　　罢免成功并非100%把握

　　严义明此举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按照现行《公司法》规定，一个公司的独立董事需要在股东大会中选举产生，这样就先要有人提案，提名独立董事的候选人，然后经过股东大会同意通过，才能担任。而罢免董事有两个条件，一个是罢免董事职务，然后是罢免董事长职务。董事长是在董事会中选出，原则上讲应该是通过董事会罢免。董事长任职的条件和基础，首先他是这家公司的董事，而董事又是在股东大会上提出来的，所以就可以按照选出董事的程序一样，先在股东大会上提出罢免董事的议案，然后通过过半数同意之后，董事的职务就被解除了，这样董事长的职务自然也就解除了。

　　而根据科龙电器的公司章程规定，只要有代表总股本10%的股东参与征集投票权，就可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按照科龙包括A股和H股在内的9.92亿总股本计算，只要有代表股份数超过9920万股的股东参与征集投票权，临时股东大会就能召开。另外，只要超过1%，超过992万股的股东投赞成票，罢免三名“天价独董”的议案就能通过；超过5%，罢免顾雏军等股东的议案就能通过。

　　也正因为此，公开征集股东投票就显得至关重要。据严义明介绍，他们已开始采取三个措施：第一，征集股东投票委托权。第二，在香港召开记者招待会，向香港的H股的投资人介绍，争取获得舆论和投资者支持。第三，在香港和内地走访相对持股数较多的投资机构和投资人，获得他们的支持。如果这些工作能够实现预期目标的话，无论是过10%，还是过半数，超过第一大股东的股权数，在理论上来讲就是有可能的。

　　据了解，科龙电器A股流通股本占总股本比例为19.61%，H股占总股本比例为46.33%，因此，香港市场将成为“严顾之战”的必争之地。

　　“现在看来，香港那边非常支持，尤其是较大的投资机构非常支持，更加增强了我们的信心。”7月15日，刚从香港飞回上海的严义明在电话中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最新的情况。

　　但也有业内人士认为，现任独立董事如科龙的独立董事是由董事会任命的，甚至实际上就是董事长委派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对上负责的，而现在要由中小股东来罢免，使之对下负责，这样一种反程序，尽管不乏美好的愿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尝试，成功的可能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