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康/文
写下“悼东辰”这三个字，心里顿时一阵酸楚。难以想象的是，十几天前还在北京的证券分析师委员会会议上聆听老兄的谈笑风生，而在此前的四月间，我们之间的见面就不下四次，转眼间却天人永隔。原来约好五月初等你西藏归来后的聚会竟永远无法实现了。
与庄东辰认识应归功于证券研究这个行业，快七八年了吧。当时申万研究所在常熟路办公，离我的办公室不远。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刚做完肾脏手术后不久，气色也不太好，我们见面时你还拿出一大把药片吞咽着。但一谈到证券研究业，你瞬间就大发神采，侃侃而谈证券研究机构独立运作的模式、远景与困难。我当时惊讶于双方同感的交集是如此的众多，对“一见如故”有了更深的认识。也许正是基于这次长谈，金信证券研究所的独立运作思路才更加明确。在去年十月金信证券研究所成立八周年的会上，你那感人肺腑的鼓励话语至今仍感染着金信研究所的全体同仁。而申万研究所在业内的独占鳌头，以及“绿色咨询”概念的提出，首先有赖于老庄一人的鼎力与其忘我的工作。作为中国证券咨询业开拓者的元老级人物之一，老庄为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以后的接触就更多了。2000年7月5日，中国证券业协会证券分析师专业委员会在北京成立，庄兄与我有幸被选为副主任委员。第二天晚上，庄兄约我共同在中央电视台“证券之夜”栏目谈论证券分析师在中国的地位与发展。我也第一次看到庄兄在镜头前的轻松与收放自如。老庄除了阐述自己的鲜明观点外，每当我的观点较为激进时，庄兄就适时地予以弥补。那期节目做得相当成功，在业内引起较大反响。
此后，在共同协办中国证监会证券投资咨询机构会议上；在共同赴港参加亚洲证券分析师协会年会与国际证券分析师协会理事会上；以及共同协助中国证券业协会在上海承办亚洲分析师协会理事会等过程中；在云南、黑龙江、湖南以及《上海证券报》的多次会议上，与老庄的接触越发增多。你顾全大局、认真细致的工作风格，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高大。也许这种风格正是造就你在工作中的杰出造诣进而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并被选为中国证券业协会副会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老庄不仅在工作上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领导者，在日常的生活中也确实颇有追求与充满才气。自从手术后，你特别注重身心的修养与锻炼，时常颇为感叹地说“身体是1、其余为0”。你还把洪昭光教授的文章印发给同仁与好友。在攀登四姑娘山大峰后，你写下的文章《无限风光在险峰》颇为深刻与独到。在一次私下聊天中，你曾半开玩笑地称之为是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甚至超过你所有的证券理论分析文章。你的追求似乎超越了一般常人理解的范畴。
自从老庄迷上登山后，一发不可收拾。继攀登四姑娘山二峰成功后，又把目光转向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我的手机上还留有2月17日15点43分54秒的短消息：“我已于16日上午8点(北京时间)成功登顶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海拔5896米)。庄”，我当时还回了短信，称你为中国证券研究业争光。这次你又瞄上了西藏启孜峰，却在更低的高度上不幸遇难，时间永远定格在5月4日的14点。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今年三月我意外地在居住的小区中与你及你夫人相遇，才惊喜地发现你刚刚搬进我家对面的小区不久，就在这次不期而遇的深谈中，我又发现了你重感情的另一面。你陪同夫人来我们小区原来是为之报名学习钢琴，你也感叹由于工作与业余爱好给家庭留下的时间太少，并颇有感慨地谈到你的女儿，说她自去年考上江西的一所大学后，突然感受到与女儿之间的亲情，并说这是以前很少体会到的。有时也不为什么，就是想和女儿通通电话。但现在你却撒手西去，怎不让想念你的亲人与朋友伤心！
信笔至此，我不禁热泪盈眶,对你的爱好我也几次半开玩笑地颇有微词，一次我称你为自虐，你却笑笑。就在上月，我认真地问过你：“老庄，像你这样登山真有这么大的乐趣吗？”你也很认真地回答：“这种乐趣恐怕是你们兄弟们无法体会的。”我只能哑然进而默然。也许此时用得上庄子的一句话：“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也。”我不知写下这些粗浅的文字时，您在天上是否与庄子相视一笑，然后注视着人间我们这些芸芸众生。
我再也写不下去了，只能引用方泉于五月五日您遇难后发来的短消息作为结语：“泣别老庄：老庄与雪山同在。”
(作者为金信证券研究所所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