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状病毒下的华尔街

来源：陆家嘴杂志

进入3月的纽约渐渐的有了春意，但是对于交易员来说确是寒冬来临。原本开着玩笑，看着争取总统选举提名的辩论的日子，变成了看着市场一泻千里，人人自危的日子。许多人原本还准备趁着最后的机会再去滑场雪的计划，也随着所有雪场因冠状病毒关门而告吹。

这实在是场不怎么让人高兴的经历。两月底的时候，我问金融圈朋友们关于美国经济的影响时，他们还信誓旦旦说没什么大问题呢。随着美联储一再降息，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在美国大型银行进行大宗商品交易的维克多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当初2008年时，市场下跌的速度也没有现在快。当时，大家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工作，现在更加担心的是人身安全。特别是同一个大组的人被确认感染新冠病毒的时候的心情绝对比被告知失业更加让人恐慌。” 维克多说。

原本在3月之前，对于在纽约的人们，新冠病毒是新闻上的内容，是研究报告里的热点话题。看着研究报告里新冠病毒对供应链的影响，对全球经济的冲击，大家都还兴致勃勃的发表各自的分析和观点。但是当新冠病毒在几周时间里在美国全面爆发，让纽约变成灾情震中的时候，人们的心情则完全不同。

在纽约，大家见面首先都要聊上几句冠状病毒。高科技公司是最先做出反应的，就在三月初，纽约政府还没有强制要求关闭办公楼的时候，谷歌就已经要求员工们在家工作了。然后，我一位在康州大型对冲基金工作的朋友也在家工作了，原因是他的办公室出现了一位冠状病毒确诊者。后来，我大多数在纽约上班的朋友都被公司要求在家上班。而最有意思的则是银行了。由于证监会合规的要求，银行交易员一般是不允许在家进行交易的，所以交易员以及相关工作人员还得每天坐地铁去交易厅。

 “公司的应对措施刚开始还不错。公司在郊外常年设置‘灾难备用中心’。在新冠病毒终于传入纽约的时候，公司就规定每个组必须分一部分人去‘备用中心’上班。这样可以保证不会出现一人感染，全组团灭的情况。”维克多说。

设置‘灾难备用中心’是银行合规的要求。监管部门要求银行能在遭到恐怖袭击，台风等各种灾难发生导致不能来到曼哈顿办公室上班的时候，有备用办公室可以启用，以保证业务的连续性。备用办公室通常设置在纽约郊外的小镇里，与曼哈顿要保持一定距离，以确保不会与曼哈顿遭到一样的损失。备用办公室平时虽然没有人使用，但是设备配置和保养都与曼哈顿办公室类似。一旦启用，可以迅速开始工作，不会有几天混乱时期。

“我家离备用办公室不远，所以就被分到了备用办公室上班。刚开始觉得这只是处于谨慎的防御措施。还和老板开玩笑说，希望在家附近多上几天班再回来。结果才来了备用办公室一周就被告知，原来办公室有人确诊了，留在曼哈顿的全组同事都被隔离了。” 维克多说。

听说一件事情和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绝对是不同的感受。接下来形势就日趋严峻。学校为了防止成为病毒传染中心而无限期停课。

而此时，维克多的老板喜欢群居，即使在空荡荡的灾难备用中心，他也喜欢组里的所有成员都坐在他身边。

“我曾经和老板开玩笑说，如果我们中有一人得病，他就惨了。但他还是没有改变。后来我们这个中心里的另一个楼层发现一个病例，虽然不是同一层的，但是每天都用同一个电梯的。我们本以为老板会就此让大家回家工作，但仍旧没有发生。”维克多说。

不过形势还是更加恶化了。

“银行在允许员工在家上班这件事情上反应就比较迟钝。自从曼哈顿办公室有人确诊之后，同一楼层办公的不少同事就拒绝进入办公室。他们要求要么在家上班或者直接请假，反正说什么也不肯踏入办公楼。直到政府下令强制在家上班之后，银行才正式允许在纽约的同事在家上班。”维克多说。

其实银行未必是不愿意员工在家上班。非核心部门的员工在3月初就被允许在家上班，或者分成两组，一组进办公室，一组在家远程上班，两组相互轮换。但是交易员的工作不仅仅重要，而且有很多监管措施。例如，交易员的电话必须全程录音，不允许使用私人通讯手段，以保证将来出现纠纷可以有证据可查。

银行为了能让交易员在家上班，还需要与监管部门协商，得到了特许之后，才能允许交易员们也能回家上班。

在三月底，银行在经过多方协调，终于松口了。

“公司允许员工把显示屏、电话等办公物品带回家去，但要保证疫情结束之后再搬回办公室。原本的交易厅空荡荡的，不仅没有人，不少桌上电脑屏幕都没了。原本以为离开曼哈顿去备用办公室只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谁也说不上这样空荡荡的交易厅会持续多久” 维克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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