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长河与碎片

　　张晓晖

　　当初看《英雄》，很有意思，无名受长空重托刺杀秦王，而残剑却启迪他，只要不统一，就难免战祸连绵，黎民受苦，与其刺秦，不如让秦王统一天下，人民从此安居乐业，天下从此太平。所以，《英雄》的核心是“天下”，似乎应该放弃恩怨，以天下为重。

　　然而，英雄失败了，他放过了秦王，秦王却没有放过他，更失败的是英雄的思想，虽然博大，却也荒唐。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并不安分守己，修养生息。反倒是修阿房宫、咸阳宫、始皇陵，尤其是修长城，大兴土木的结果是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最终导致了大秦朝的短命。看来，英雄以天下为重，枭雄并不以天下为重。

　　《墨攻》也很有意思，墨家弟子革离尊崇“兼爱”、“非攻”，帮助燕国抵抗赵国的进攻，无奈燕国的统治者并不领情，所谓的“兼爱”也受到了质疑。是不是应该爱所有的人，还是只爱该爱的人？但如果只爱该爱的人，那么“爱”就不再是一种信念，而成为了一种利益诉求。

　　《英雄》和《墨攻》都反映了在利益面前，信念的弱势、英雄的无奈。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永远是“亡”的时候，匹夫有责，“兴”的时候则与匹夫无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封建社会注定会灭亡。爱、和平这些标志着社会价值中枢的美好词汇并不能代表什么，历史永远走向极端，再从极端向价值中枢回归，由此制造出失败的英雄、成功的枭雄、侥幸成名的竖子，形成利益的分配与再分配。这和股市差不多。

　　股市火了，市场创出历史新高前后，市场中的空气都是振动的，某基金419亿的销售天量一天完成，而2200点的位置上，市场的声音也是一片看多。跨时代的、若干年的、大时空的、涨十倍的超级大牛股，具有强烈冲击力、感染力、震撼力的语言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哲学上有一个很有趣的词儿，“历史地”看问题，如果历史地看问题，乐观主义者要占上风，因为人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社会越来越进步，电脑硬盘越来越大，手机体积越来越小。就连上证指数也在16年间从95点上涨到2270点，但如果微观地看，或者说把历史的碎片把玩一下，又很值得玩味。

　　上证指数16年中有三次暴跌，从1429点跌到386点，半年跌去73%；从1558点跌到325点，一年半跌去79%；从2245点跌到998点，四年半跌去56%。

　　三次历史的碎片，在16年的指数上升中只是三次回调，所损失的市值如果放到几百年的走势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于每一个身历其中的人来说，却是备受煎熬，辗转难眠。有位投资者曾说，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股价跌停，噩梦烦扰比孤枕难眠更难受吧。

　　从历史的长河看去，一切都是越来越好，就连指数也是越走越高，即使如1929年的大崩溃，也只是长河中的一个涟漪而已。所以，乐观主义者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又确实充满着欺诈与血腥，就像漫漫商旅中能够看到骆驼和羊，也有人的骸骨。所以，悲观主义者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谁对呢？都对。无论是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都对。历史的镜像是乐观的，但历史的每一个碎片又都是残酷的。

　　股市也如此。等到股指期货推出以后，大势就无所谓好还是不好了，关键是顺着您自己的方向能否得到利益：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如果做空，即使满座皆欢，您只能独自向隅而泣；市场风雨飘摇，每况愈下，如果做空，则如食腐的兀鹫，尸骨遍野，自己先把肚子喂个溜儿圆再说。

　　最近的市场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唱空的声音几乎销声匿迹。而在1300点、1500点都不敢说的话，在2200点都敢说了；市场在喧嚣中继续向上，不少人对历史的长河画出运行的轨迹，但未来究竟又会怎样演绎历史呢？

　　即使历史会如众多乐观的预测那样运行，即使历史的战车如预测般勇往直前，其剧烈的颠簸、弯弯曲曲的轨迹仍会把多数人甩下车去，其间的碎片会出乎意料地出现，得到出乎意料的结果。因为成功者永远是少数。

　　市场还会火，一直火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我们要做的只是利用非理性的火焰把自己的水烧开，然后在火熄灭之前离开。

　　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不能做到正确思考，至少要做到独立思考。乐观主义、悲观主义都有道理，关键是有一个清醒而独立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