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忍耐有所为有所不为

　　德丰杰基金高级副总裁孙文海的恋爱史

　　本报记者 陆媛 发自北京

　　当负责管理6.5亿美元资本的德丰杰全球创业投资基金(Draper Fisher Jurvetson ePlanetVentures，下称“德丰杰基金”)高级副总裁孙文海描绘他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一不小心进入了风险投资行业时，你简直无法相信，在四处充满了疲劳和抱怨声音的金融业高级从业者中，还有几个居然能够充分享受其工作带来甜蜜快乐的管理者。他是这个行业的异类吗？

    我的工作就是“谈恋爱”

　　“我们和所投资的公司之间，好比谈恋爱，如何选择我们的‘爱人’要看你的识人本领。而且你每天见到的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们要获得你的投资,必须无私地和你分享他的创意。和这些人在一起，每天你都在学习，而学习可以使人保持年轻。和聪明的人一起工作，是极为快乐的事情。这是工作中的快乐。”

　　1995届机电专业毕业的孙文海，曾经在一家国企中工作了4年,担任工程师和项目经理。他于2000年前后参加清华经管学院和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合办的MBA学习后，曾在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CICC)投行部工作近一年，2002年4月作为第一个中国员工加入德丰杰基金直到今天。

　　在被问到投资银行和VC(风险投资基金)的职业选择时，孙文海有着他自己的看法：“投行和VC比较起来，投行更像婚礼时的司仪，为企业上市做嫁衣裳；而VC的工作则更像是种树，为树苗浇水施肥，看着种苗长大，开花并结果，这是一件很有收获感、成就感的工作。说到各人职业发展，我觉得投行更像‘青春饭’，如熬夜准备材料以及与客户搞好关系等等，除了脑力之外还需要很多的体力支出。我觉得这不是可以一辈子去从事的事业。”

　　“而且投行强调 aggressiveness，同行业每个公司甚至每个个人都是竞争者。而VC更多地依靠经验和学习能力，不断更新知识。在美国的VC中，经常有80多岁的人依然在每天看项目。同时VC这个行业也相对友善，VC与VC之间固然有竞争，但更多是合作，是朋友。大家一起共同看项目，共同投资。比如我们会经常与IDG、TDF、Granite、IntelCapital还有其他VC一起合作。”

　　“当然职业选择还要与个人的特点相符，而我觉得相比投行我更适合VC，选择了VC行业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之一。我很幸运在VC低谷时期的2002年进入这个行业，学会了谨慎和忍耐，学会了‘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不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匆忙作出投资决策。”

    “爱”得“忠贞”

　　德丰杰基金从2000年进入中国起，迄今共投资了10家企业，其中4家企业百度、空中网、分众传媒、龙旗通讯先后上市，获得了令人瞩目的回报；其他6家龙晶半导体、鼎芯半导体、捷报宽频、中国博客网、银河传媒、开拓天际正在成长期或者发展期。在这次采访中，孙文海讲述了百度以及他亲自参与投资的另外几家公司的“恋爱故事”。

　　投资百度的故事是德丰杰基金在中国最经典的案例之一，“神话的开头其实并不神秘”。当时正是2000年美国互联网泡沫时期，所有的VC都在集中在看硅谷的.com公司，而中国还不是WTO的成员。因此德丰杰当时投资百度压力非常大，出资人为此提出过质疑。但是德丰杰的团队依然决定投资，而且百度一共三轮融资，德丰杰都是主要投资人。百度上市后，德丰杰依然是单一大股东，至今一股也没有卖。

　　德丰杰对于百度的成长过程中提供的价值表现在两个方面：团队的组建和商业模式的转型。尤其对于后者，孙文海介绍说：2001到2002年是百度比较艰难的岁月，因为当时百度的商业模式是为搜狐、新浪等提供搜索服务而收取费用。而在互联网泡沫破灭的2001年，门户网站的收入模式都尚未找到，因此很难成为搜索的主要收入来源。

　　而德丰杰在美国投资的一家搜索公司Overture，首创了以竞价排名的方式来盈利。这种新的模式激发了百度总裁李彦宏的灵感，决定了百度从B2B到B2C的跨越。百度的转型当时在董事会上曾引起股东争论，李彦宏非常坚持自己看好的方向，而德丰杰投票支持。而正是这一转型，使得百度成为2005年中国最成功的上市案例。

　　2001年网络泡沫破裂中，这一年也是德丰杰基金在中国的空白年。2002年投资空中网，孙文海用棒球术语形容这是一个“本垒打”，意即公司成立只进行了一轮私募融资，然后就IPO。“唯一遗憾的是，当时美国总部决心不够大，否则我们完全可以投入更多资金，从而获取更好的回报。”而空中网没有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拿到投资以后18个月就上市了，完成了一个漂亮的“homerun”。

　　2003年德丰杰基金与上海联合一起投资了龙晶半导体。2004年是德丰杰遍地开花的一年,一口气投资了4家企业：鼎芯半导体、分众传媒、捷豹网和龙旗通讯。“对于分众，我们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孙文海如此评价道，“德丰杰在2003年底就听说了分众传媒，因为一直忙于考察别的公司，没有时间去拜访，只是推荐了别的VC朋友去看。几个月后我们三个同事一起去见分众传媒创始人江南春时，已经有许多VC决定投资了。我们发现江南春很有广告天赋，对户外广告业有着深刻的认识和清晰的思路，因此在见过第一面后我们就决定投资了。”分众传媒上市时，投资者中发生了一个有趣故事：不同的VC对于分众的价值有着不同的预期，与德丰杰同时投资的VC中一部分认为上市时每股17美元的定价已经是公司价值的顶点，于是纷纷在IPO时出手抛售。而德丰杰坚持认为分众的价值尚未得到充分体现，于是放弃了几次套现的机会。当看到现在已经50多美元的股价，过早出手的VC们惋惜之余也对德丰杰的眼光表示钦佩。

　　而对于中国博客网(www.blogcn.com)的投资，更显示出“爱人”的“默默等待”：“我们不急于期望BlogCN在短期内盈利，我们更期望它能做出最好的用户体验，当用户习惯使用它的时候，黏性很高的时候，自然会有各种赚钱的办法。我们希望我们投资的每一家公司，包括BlogCN，都成为伟大的公司。”

    “谈恋爱”找错人就不会幸福

　　“谈恋爱找错人，婚姻就不会幸福。同样，VC投资就是投资在创业者身上。如果看人方面有大的纰漏，投资就会失败。”

　　对新技术的判断能力和接受勇气是考验VC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2005年德丰杰基金的三个投资项目中甚至包括一些需要普及的技术概念。“去年下半年我们投资了银河传媒，是做二维条形码技术的公司。这种技术能够把平面媒体，比如报纸和杂志，互联网和无线网络都通过这种媒体识别技术联系成为一个整体空间。虽然这个技术在日本已经非常普遍，但目前在中国还需要推广和普及。”孙文海进一步说道，“在我们现在各种商品包装上都有条形码，记载了国别、价格、性质，这是一维的。但是应用二维条形码后，条形码中所包含的信息内容有了很大的丰富。用户在每一处媒体，比如报纸或者互联网上，如果看见感兴趣的东西，而它也提供了一块

邮票大小的二维条形码，那么用你的手机上的镜头拍下这个二维码，很快关于这个你感兴趣商品的制造商、所有者、相关内容、超级链接、动画等各种形式的信息都可以进入你的手机，你可以自主选择阅读和保存，远比你下来再单独去查找要方便许多。”

　　最后，孙文海阐述了德丰杰的投资标准——要把握三点：“第一，团队，或者说人的因素。创业者必须是要德才兼备，首先要是一个诚信正派的人，同时要考察他的技术能力。如果他有强烈的弱点，比如不善于与人沟通，那么要看优点(比如技术能力)能不能弥补弱点。这就像高考一样，能力的考察。第二，市场。好的创业者选择的市场是否正确同样将决定公司的成败。第三，技术或者商业模式。独特的商业模式和技术壁垒往往决定这家公司有没有能力去把市场占领。一般在每个独立的市场上往往只能容纳两到三家最成功的企业。所以我们希望被投资的企业能做到市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