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华斐

　　自2007年6月来自福建的陈女士的手机号码首次被输入深圳市大赢家网络有限公司(下称“大赢家”)的网站起，她就未停止过与大赢家的纠缠。其间，她给大赢家汇去“软件款”2.5万元，因买入其推荐的股票亏损36万元。

　　《第一财经日报》获得的名单显示，截至8月15日，135名实名举报的投资者，汇给大赢家的金额从几千元至20万元不等，总额超过500万元，这些举报者自称，股票损失总额则超过1000万元。

　　投资者向本报反映，大赢家旗下销售代理公司存在以劝诱投资者“加入会员”、带投资者炒股为名，签署软件销售合同为实的行为。

　　以荐股之名

　　“我们都是冲着他说有老师带着炒股去的，并不需要这个什么软件。”8月10日，来自深圳的杨立昌在北京火车站对本报说。他与陈女士前一天刚去有关部门，又风尘仆仆地等待归程的列车。

　　事隔两年，陈女士仍记得当时的细节：“大赢家业务员不断打电话鼓动我购买大赢家软件，声称大赢家是与基金、机构合作，承诺保证收益。我经不住不断鼓动，有所动摇。”后来，在另一名“经理”以荐股作为承诺的情况下，她以5000元买入大赢家Ⅲ，并买入该“经理”推荐的股票，此后一路亏损。

　　“2007年9月初，自称是大赢家客户回访部的一位人士给我来电话，询问我的股票操作如何，我如实回答亏损巨大。他很诧异。”陈女士介绍，这位人士称专案客户都买了中国铝业，赚了1倍，由此引发陈女士对专案客户的兴趣，并给了陈女士大赢家高管“刘总”的电话。

　　她回忆，“刘总”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成熟，表示会严肃处理销售人员，为弥补损失，虽然投资者资金量不够，也会帮她申请特批为专案客户。其后，有人要求她缴纳会员费。

　　陈女士汇去2万元，却应对方“公司财务规定”为由，在汇款单上填上“购买软件”。收到一份软件购买合同后，她拒绝签字。“我提出要签就签‘专案客户协议’，购买软件不是事实。被一连催了几天，我坚决不接受这份传真。”

　　她几天后就接到客户服务部电话，“刘总”告诉她软件只是形式，买后不用，跟着老师炒股即可。她于是配合软件销售人员学习使用方式，却不知整个过程都被录音。

　　其余134名投资者的经历梗概相似，细节有所不同。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在老师带领下炒股，亏损严重。

　　谁是“大赢家”

　　大赢家是获得咨询牌照的合法机构，4月还获得达晨创投的风险投资。

　　据达晨创投介绍，大赢家对达晨表示过有人盗用其名义进行非法销售。大赢家网站也在较醒目位置发布类似声明。但证据显示，上述投诉者购买的软件均由大赢家代理机构销售。

　　大赢家网站显示，其投资顾问服务由业务资格许可证编号为0047的北方万盛提供。中国证券业协会网站显示，吉林省北方万盛投资管理顾问有限公司(即“北方万盛”)总经理为周垂富，在有执业资格的人员中，作为北方万盛副总的陈操排在第一位。

　　周垂富也是大赢家总经理，陈操为大赢家分析师，经常代表大赢家在各电视台做股评。

　　大赢家网站“加盟代理”一项中，公布了其认可的代理机构名单。该名单上的深圳市海赢融金科技有限公司、南京龙诺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重庆鹏诺信瑞科技有限公司等正是135名投资者投诉的代理公司。多位投资者向本报出示的转账单，其收款方正是上述代理公司。

　　而投诉者所写材料中提到的一直荐股的“指导老师”，均不在由中国证券业协会公布的北方万盛合格执业者名单中。

　　“我们很注重后期防火墙”

　　“客户投诉和纠纷的事情我们很关注，也在积极推动公司解决问题，但根据公司掌握的录音证据和相关合同，我们判断还是一个消费纠纷层面的问题，不能因此而否定公司的性质。”达晨创投对本报表示。

　　“最近股市持续了十几个月横盘，我们几年下来有几万个客户，其中有4个比较典型的客户一闹，做了很多我们的负面报道。”周垂富如此解释此事。

　　一位同属证券咨询行业的人士表示，销售行业有投诉确实在所难免，但合规公司投诉率可能在万分之几。大赢家面临100多人的投诉，可能在销售中存在一些问题。

　　周垂富认为，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上述100多名客户已是四年下来积攒的所有投诉者。

　　在一再追问下，周垂富承认，前期销售中确实存在人员违规问题，但发现后已经设立三道防火墙。“前期我们有销售人员500多个，完全做到没问题基本不容易。我们就在签订协议和教软件的过程中设置了非常严谨的防火墙。”

　　周垂富着重强调软件协议和软件销售这一“后期”。“签的是商务合同嘛。我们软件产品很清楚，性能都很清楚，每个客户平均配送产品的时间是半个多小时。会再次确认你购买的是软件产品……如果有大额的交易，我们还会签风险提示书。坦率说从企业角度我们是很负责任的。”

　　“如果你作为一个客户，你都签了这三个东西了，企业已经很尽责想去完成这个事儿了。你提出异议，可以不签协议，不汇款。”周垂富说。

　　对销售中存在的问题，周垂富表示已经解决。但对何时发现此事、何时解决的问题，周垂富一开始表示2007年底，又称去年底解决，后又改口今年三四月份才完全解决。

　　接受采访的投资者，因大赢家同样销售行为而缴款的，最早于2006年9月，最晚截至今年7月。

　　中国法学会商法研究会理事宋一欣表示，荐股是投资咨询行为，卖软件是销售行为，招募会员是另一行为。三者都合法，但以荐股、招募会员名义进行销售，从荐股变为推荐软件，则属不当营销。

　　“不管是不是个别行为，只要卖的是大赢家的产品，就可以认为是公司行为。”宋一欣表示。

　　如何解决？

　　“第一次投诉应该是2007年，陈女士在当地就报过案。我去年5月找当地部门解决。”来自福建的林礼龙介绍，他尚未拿回8.8万元。

　　一些来自不同地区的投资者联合起来要求退款。大赢家相关人士当时表示，投资者签署的是软件使用服务费，软件已用，不能退钱。

　　之后有些投资者获得部分退款。杨立昌介绍，截至8月9日的不完全统计，相关投资者共计被收取587万元，退回218万元。

　　郑州的李女士1月至3月给大赢家汇去约15万元，其爱人王先生表示希望可以司法方式解决。

　　不过，宋一欣表示，该事件司法取证较难。“司法是一对一取证，需要完整的证据。”

　　“我们已经投入600多万元建立呼叫中心系统，这样做到在销售前、中、后非常严密监控业务员。”周垂富表示要在技术上解决这一问题。

　　达晨创投则表示，大赢家管理层称在与客户积极沟通，但客户诉求太高，仍希望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昨晚本报记者再次致电大赢家方面，但至截稿时，记者未收到大赢家方面发来的进一步补充说明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