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
1997年读大学时,同系的几个男生整天逃课往证券公司跑,回来后便撅着屁股在宿舍里画股市图,说是培养感觉。我当时认为他们是脑袋进水了,我向来排斥那种靠占卜或类似占卜来赚钱的方式。
2000年9月份,我就要去开封河南大学攻读硕士学位了。我当时惟一忧虑的是,在只有悠久的历史文化而无经济活力的开封,我如何养活自己以及跟着我私奔出来两年多的女人。去做家教吗?当地的价码是5元/小时,靠这种方式来养活两个人显然是令人沮丧和不现实的;我必须寻找到一种靠钱和靠智慧生钱的门路来。
也许是我脑子里反复盘旋的这个念头以某种解释不清的力量让我去看了金融投资方面的书,随便翻了几本书名让人热血沸腾的炒股书后,我当时就感觉自己找到了在开封养活自己的方式—炒股。而且炒股是不用面试的工作,自由的方式正合我对“自由自我”的追求,况且在中国读文科的研究生基本上是放羊式的教育,课程比本科少,而且逃课更容易,时间有的是。
比开学时间提前了3个月我就去开封了,接下来就是每天跑证券公司。我快速融进阴阳K线图的世界超乎寻常,证据是我在最开始的一个多月里,基本上每天夜里做梦都会和股市有关。这种投入除了赚钱之外的回报就是,我在交易所的公用电脑前,用钱龙软件看行情的熟练程度让那些有6年股龄的前辈都赶不上。在一堆人头拥挤的公用电脑前看行情,如果你盲打的水平不足够高,没有扫一眼就能看到和理解你想查看的个股的即时价格变化,那种痛苦就只有你自己去品尝了。
我一直很感谢那段“小人物整天想着赚涨停板”的日子,这个梦想在随后的交易投资中逐渐超出了“赚涨停板”以证明自己“永远走在曲线的前头”,成为了我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我一直是个股市里的执著的业余投机者。大学毕业后,我做过房地产销售和房地产广告创意文案的写作,干过快速消费品的市场渠道管理,开过两家后来关门大吉的连锁书店,还学过两个月的厨师。硕士毕业后,我从事媒体的采编工作。我一直紧挨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去为人处事,尽管我并不迂腐,而且也不乏看透机巧的敏感,但自从迷恋上投资交易之后,自己的信念并没有因世俗之累而斑驳,因为我总有一个更强烈的自信在给我力量—即使我失业了,只要交易所不倒闭,我都会有饭吃。在我看来,金融交易之外的工作,除了上天特意垂青的人外,凡人想升官发财,拼命干活之外的秘诀在于掌握投降的艺术,以损伤心灵为代价;而想做好金融交易的行当,天赋之外的秘诀在于掌握妥协的艺术,以止损亏钱为代价。而赔钱总比赔心灵更容易让人呼吸的畅快些。
后来我读了20世纪最伟大的股市见证人安德烈·科斯托拉尼写的书,他的座右铭把我费了半天劲琢磨出来的东西用一句话全干掉了:人不一定要富有,但一定要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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