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牧野
财神爷爷告诉我:“即使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也尽量不要轻易地去预言未来,因为他上次曾经呆过的那个未来,与他以后再次踏入的那个未来,会有微妙的甚至是极大的差别。”我点头道:“这个我懂。犹如一个人每天晚上钻进同一个被窝,这个被窝可能在温度、湿度上,会有微妙的差别,甚至会有极大的差别,比方说,有一天突然发现被窝里还
躲着一只猫……”
财神爷爷没听完,就表示喜欢我的善解神意,同时特别关照我目前暂且不要在报刊上公开预言下一年的股市走势。我答应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财神爷爷问。“不知道。”我老实坦白道:“反正财神爷爷您对我的关照,我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执行。”
“好。”财神爷爷说完,去逗我的小儿子牧野静容玩去了。
财神爷爷把自己变成了不锈钢盘子,盘子里装着炸鸡块,诱得牧野静容立即用手指着,冲我喊道:“啊!啊!”我冲他点点头,表示可以吃。于是牧野静容就用两手抓起鸡块,小口小口地吃得很香。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递给我吃,直到最后一块,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喂我。我再三提醒道:“你自己吃吧。”于是他把这最后一块喂给了自己。我饱了,他还没饱。于是他端起那个不锈钢盘子,用牙齿咬,用舌头舔,很认真地想把这个不锈钢盘子也给吃了、吞了。
我对他摇摇头:“这个不能吃。”盘子发出略带金属与牙齿磨擦音的财神爷爷的话语:“没关系,吃吧。”这盘子会说话,并没有使牧野静容大吃一惊。他把盘子翻过来翻过去,发现这东西不像他所熟悉的其他也会发声的录音机、电视机什么的,有他所熟悉的开关。他决定不再吃这个会说话的不锈钢盘子,一则它的口感与炸鸡块很不同,二则他过去曾经尝试着去咬、去吃录音机什么的,得出的体会是:会说话的东西都咬不动。今天他更明白:它们有无开关,不是问题所在。
财神爷爷对我说:“刚才我瞧牧野静容喂你的样子,完全是无私的、忘我的,以父亲之欣喜为欣喜,以父亲之食欲为食欲。”
这种父子之间的互相信任关爱的融洽关系,需要日积月累地细心建立。他喜欢拿走我桌上的笔,其兄牧野静弓担心他受到笔尖的伤害,就一把夺走,换个玩具给他。我对牧野静弓说:“你这样做,他会把你当敌人。你把笔还他,我来教你怎样让他自己放弃笔。”
拿回笔的牧野静容紧紧握着笔。我去轻轻地夺笔,但不等他抗议就迅速塞回到他手中,并且正视他的眼睛,然后我突然扭头看别处,又突然扭头正视他,逗得他放声大笑。我出其不意又夺走他手中的笔,又立即还给他。于是他把笔塞在我的手里,友好地夺走又迅速地还我,然后倾听我的咯咯笑声。直至我玩厌了,他还要把笔塞进我那只对笔越来越不感兴趣的大手里,只希望我握住,他不再夺走了。
从此,牧野静容常常喜欢把我要的东西,递到我手里,我表示谢谢。他深受鼓舞,见到地板上的任何细小垃圾,都会捡起来郑重地送给我。当他玩够了现实,又开始玩虚拟,用小手的食指和拇指,从空气中捡了一个虚拟的东西,郑重地递给我,我也郑重地接下,并表示谢谢。后来我发现,牧野静容交给我的我以为是无形的东西,其实是我看不清而他看得清的东西,而且还是无价之宝.那东西瞬间渗进我的拇指皮肤,闯进我的毛细血管,融化在我的血液中,奔流到我的心脏。被牧野静容在空气中捉住并最终进入我心脏的,居然是一个高贵的灵魂,他是被财神爷爷请来的,来自阿根廷。他叫什么名字?这事跟商品社会、市场经济、股市操盘又有哪些相干?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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