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股份连锁加盟迷局 涉嫌商业欺诈和业绩造假

　　他们把希望寄给了“春天”，却至今走不出寒冬

　　编者按：

　　近年来，春天股份(资讯 行情 论坛)下属企业春天大药房和春天药业在全国大量招收连锁加盟商和独家代理商。然而，此举却引发了大面积的投诉。从3月15日接到第一份传真投 诉到发稿前，在短短不到一周时间里，就有数十名投诉者向记者讲述了他们与“春天”合作的不幸遭遇。每笔金额最多的有60万元，最少的也有两万元。从黑龙江到海南，遍及大江南北，长长一串投诉者名单让记者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同时，让当事者难以理解的是，这样一家企业何以能在股市低迷之际跻身上市的行列？

　　在采访过程中，投诉者纷纷恳请记者帮助呼吁，为他们讨回公道。一些地方媒体和政府部门已对此有所行动，但到目前为止仍有大批受害者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本报记者 张东臣 实习生 李晓晔

　　3月15日，黑龙江省讷河市的杨威给中国经济时报发来一份传真，并在电话里向记者讲述了他和“春天”发生的故事：

　　2004年4月2日，杨威代表妻子和湖北春天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签订了一份开设连锁分店的合作合同书，并当即支付了5万元“经营费用”。按照约定，对方将对分店开展技术服务、信息咨询、辅导培训、品牌促销、经营指导等活动。

　　“当时项目经理陈蔚承诺，7天内技服人员到讷河帮助选址，指导装修以及办理相关7个证照，而且说1-2天内将装修资料、赠送的灯箱、全国连锁编号牌等寄给我们。随后却一直杳无音信，更没见有技服人员到讷河。我每周都打电话过去，对方总是说等等。两个月后又换了现在的经理龚立，也总是以种种理由推托。”

　　“2004年8月，龚立来电话说公司不想在讷河开分店了，让我退出并答应将5万元退还。我就按照他的意思写了退出加盟的申请，然后每周都打电话问情况，几乎是一个回答：下周吧，有消息我打给你。可是快一年过去了，一分钱也没退。”

　　根据杨威提供的线索，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通过各种渠道展开了调查。短短几天时间，就先后接到来自全国各地数十份类似投诉：

　　案例一：江苏苏州李先生于2001年7月与春天医药签订了为期一年的苏州独家代理合同，并缴纳5万元保证金。但春天方面一直未派人来运作市场。2002年7月15日李先生提出解除合同，按合同应在7月15日至30日内将保证金退还，但对方只退了1万元。后来又硬是给李先生发了18000元的药，手续不全根本没法销，全部都扔掉了。

　　案例二：河南省鹤壁市秦文永于2002年9月与湖北春天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对方代表赵新红)签订了加盟合同。款汇到后该公司却迟迟无法按合同规定(口头承诺三个月内办理完所有手续)办理相关证照(药品经营许可证)。2004年初秦提出解除合同，按合同约定10日内应退还全部已缴纳的加盟金。当时，对方承诺2004年5月10日前全部退完。然而，至今仍欠款4万元不再退还，现在电话也拒接了。

　　案例三：山东济南的郝静于2003年12月成为春天医药省级运营官，缴款60万元后就没有任何音信了。后经协商，春天公司同意退款。然而，至今仍有近50万元尚未退回。

　　案例四：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闵祥平于2003年12月与春天医药签订德州市独家代理商合同，并缴款15万元。2004年5月，签订退款协议，规定自2004年6月起至8月全部退还剩余12万元，经过几百个电话的追讨，结果自2004年7月底至2005年2月共退还9万元，至今仍有3万元没有退回。

　　案例五：山东任先生2004年3月与春天医药签订合同，获得山东省胶东半岛(含淄博地区)管理主任资格，缴款15万元。电话催办多次，未履行合同。2004年8月底对方通知停止招商建网。经多次交涉方同意中止合同，却迟迟不退款。多次登门索要，至今无果。

　　案例六：山东潍坊郑先生于2004年4月与春天医药签订协议，连保证金和投资共花了十几万。后来在网上无意中发现春天医药打着招代理的名义行骗，就要求对方按合同退款，对方果然不肯，拖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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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心设计的圈套？

　　“用我们武汉话讲就是‘套笼子’吧”，一位了解春天股份内幕的人士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据河北的王先生反映，春天医药在石家庄招商时，给他发了邀请函，也不知道是从哪弄到的地址，他就去了。结果差点回不来了，一人一个单间，一个工作人员专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拿钱。说得天花乱坠，几乎让你相信会有10倍的回报。看了这阵势，他以为是搞传销的，就偷着跑回来了。而同去的和他们签了合同的，至今货也拿不到，钱也退不回。

　　“款汇过去就再也没见有人联系了，退款之路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难”。“总是说再等等，或者干脆不接电话”。“电话打爆了，要么说负责人不在，要么说春天医药已搬走但不知搬到哪里了。打查号台问，说春天股份、春天医药有限公司没有登记。我们现在已经和春天医药失去联系了。我想他们也不会还我的钱了。”“我多次登门要钱，去武汉驻扎了20多天分文也没拿到。”……

　　一位专门调查过此事的武汉某媒体记者说，“目前我这里还有8个投诉。他们主要是外省的人，本省的没有，他们也从来也不说不退钱，但就是不给退。实在催得紧了才给一点，就利用你没时间、没精力，拖不起、耗不起的心理。而且负责退款的人换得很快。

　　合同中有一条是：若发生纠纷应提交甲方所在地武汉市洪山区人民法院受理。这给受害的外地人增加了许多诉讼成本和不便。据天津一位投诉者向记者列举了诉讼的重重困难：首先要交律师费和诉讼费，如果官司赢了但对方要上诉，还得接着交。终审下来如被告拒不执行，还得交强制执行费。如果被告恶意逃避，执行力度又不够，那判决书也许就成了一纸空文。况且我国法律对这种案件审理一般是补偿行的判决，不像国外对违约方实行惩罚性判决。

　　律师在看过双方签订的合同后，第一印象就是内容不规范。比如，所谓“担保金”一说在法律上没有明确解释。而且还要把诉讼对象及名称搞清楚，现在是否更名。例如：“武汉春天药业有限公司”已于2001年10月更名为“武汉春天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药业分公司”。如果起诉原公司，法院会让你重新起诉，无谓浪费很多金钱和精力。而且投诉者还普遍面临举证难的问题，和春天公司打交道，他们有什么事都是电话通知你，从不给你书面的东西。连和他们对账都十分艰难，也不给正式的对账单。更何况，还多少会存在地方保护色彩。

　　山西的赵女士在签订合同时发现如果“春天”一旦违约却没有制约，又要求签订了一份补充合同：强调赵系山西省惟一的省级代理，如“春天”违约，则承担5倍的违约金。“春天”不得越级对山西辖区内的下级客户供货。还特别加了一条，“如有争议将提交违约方对方所在法院解决”。正是基于这一条，赵女士的官司才于2004年9月6日得以在山西当地法院审理。而与此同时，则有几十名旁听者不顾法庭秩序愤怒地高喊：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都被“春天”骗了！

　　是否涉嫌欺诈？

　　很多人都是因为看了诱人的广告才决定加盟“春天”的。

　　河南张先生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采访时说，“春天”利用双百承诺(百分百退货、百分百退款)吸收了大批加盟的业户。我的合同过期快两年了至今一分钱也没退。

　　“我现在是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这钱不可能在2006年4月前要回来了”，山东潍坊郑先生告诉记者说。

　　山东德州的闵祥平说，我和春天医药签的是德州独家代理商合同，那意味着德州市的独家代理只能是我。可没过多久我发现我的邻居竟然也是春天医药的德州独家代理商。后来通过打听联系，才知道原来仅德州独家市级代理商就有至少5名。而且，春天医药保证3个月内负责招县级代理商6-7个，至今一个也没有。而山东的省级运营官郝静也向中国经济时报证实，光省级运营官济南就发现了4家。而且，据多位投诉者反映，同一地区的独家代理所缴纳的金额也不同。

　　春节前，郝静去武汉才了解到，和她有同样遭遇的至少有上百家。江苏的林先生则告诉记者，就在前不久，春天医药的一个负责退款的人还曾对他说：“我一个人就负责你们100多号呢，我忙不过来，2004年的等着去吧，2002年的还没退完呢。”然而，就在大批山东加盟商苦苦索要退款的同时，春天医药公司近日仍然在山东的媒体上刊登广告，继续招商。

　　很多人都是应邀到武汉进行了实地考察，才决定加盟“春天”的。中国药业60强企业、工业企业50强、AAA信誉企业、武汉市“重承诺、守信用”单位……一位投诉者给记者列出了“春天”的至少30项荣誉称号。

　　北京市五环律师事务所李延武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采访时认为，“春天”这件事涉及面非常广，受害人遍布全国各地，影响很大。对于是否涉嫌诈骗问题，李律师说，行为人在签订和履行合同过程中有无诈骗行为的认定主要应该看行为人是否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履行行为的有无最能客观地反映行为人履行合同规定的民事义务的诚意，也是认定行为人是否存在“骗取钱财”目的的重要客观依据。一般说来，凡是有履行合同诚意的，在签订合同后，总会积极创造条件去履行合同。即使不能履行，也会承担违约责任。另外，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诈骗方法非法集资，数额较大的还将构成集资诈骗罪。

　　是否挪用了加盟保证金？

　　在采访中，有多个投诉者向记者反映，春天股份上市前期，对索取退款者均声称：公司要上市，这段时间拿不出钱。

　　在春天股份2004年5月的招股说明书中，2001年9月设立的湖北春天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被描述为一个前景广阔的项目，计划3年内发展1000家连锁药店，并将成为发行人重要的利润来源。然而，当时真实的情况却是加盟商退款投诉不断，四面楚歌。值得疑问的是，春天股份招股说明书中的业绩是完全真实的吗？

　　据了解，“春天”在河南、河北、山西、山东、云南、福建、广东、浙江、江苏、黑龙江等全国20多个省、100多个地市、1200多个县级区域进行了“招商”活动，资金应该不下亿元。那么，如此庞大的资金究竟用在何处了呢？据收到一些退款的投诉者称，“春天”退款的回执都写着是从货款中退出的，这证实了当初他们把规定不能动的保证金以货款形式入账了。然而，春天医药在给加盟商和代理商发货时却只开收据，不开发票。这种前后矛盾的怪异行为令人生疑。

　　对此，律师事务所李延武认为，春天公司收到保证金和加盟费，只给收据不开发票，如果他们确实把收来的保证金、加盟费计入货款收入里去了，这就是一个特别大的欺骗活动，至少是上市公司对股东、股民的一种欺诈。因为保证金是往来款，而货款是收入，在财务上性质是不一样的。如果是退货才可以用货款，退出加盟或者代理只能视作往来款。因为货款是春天自己的收入，但是来往款不是他们自己的。如果有这个问题存在的话，那春天股份至少是在放大销售额，夸大了业绩。

　　北京市燕园律师事物所侯正林律师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如果上市公司不能按时把保证金归还给客户的话，就不能证明公司没有挪用这笔钱，至少是有嫌疑的。

　　3月21日，记者分别与春天股份、春天大药房、春天医药的有关人士进行了对话。

　　记者：你们是不是把这部分资金拿去运作了？

　　春天大药房龚经理：加盟费不能动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要运作整个市场。

　　记者：那你们用去做什么了？

　　龚：公司运作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记者：你们的子公司加盟商和代理商的加盟费和保证金听说你们用掉了，你们都用这钱做什么用了？

　　春天股份刘女士：我必须去核实一下。如果真的是我们收了保证金、加盟费的话，我们这个钱是不会用的。

　　记者：但是你们的大药房龚经理告诉我这笔钱已经用于运作了。

　　刘：他们是下面的业务人员，并不清楚公司的运作情况。

　　记者：那关于春天医药重复招独家代理商，这个是怎么回事？

　　刘：我不知道，以前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们和业务联系很少。你们和我讲，公司也觉得很吃惊。

　　记者：你们总公司和子公司的业务联系很少？

　　刘：我不是很清楚。

　　记者：那你们资金往来方面呢？据说你们资金主要来源于这二家子公司啊。

　　刘：具体我不清楚。

　　记者：你们近期还在刊登招商广告？

　　春天医药办公室主任王修波：我们现在在全国的招商已经停止了。那是小规模，小面积的，比较正规的。

　　记者：您的意思是以前的是大规模的不太正规？

　　王：没有这样说。

　　记者；那招到以后你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去做吗？

　　王：不会了，肯定不会了。毕竟现在是个上市公司，毕竟上市前和上市后有些不同。

　　记者：你们不给代理商出具发票，退款也是从货款中出的，是这样的吗？

　　王：具体的是财务部门管的，我不知道情况。

　　记者：你们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客户？

　　王：全国我们还有一部分合作的比较理想的客户，也不全是这种情况。

　　记者：你们把保证金当初入账时是按往来款还是货款入账的？

　　王：这个财务部门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是学财务的。

　　记者：那你帮我联系一个财务方面的负责人吧

　　王：医药公司就是我在负责。